比起封修远从小出生京都,天下名山大川无不见过行过,南山的生活非常的单调乏味,就连稍微热闹一点的赣州首府都没有来过,因此在看到行到路上的热闹街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时,哪怕是心情沉重,眼睛也微微亮了起来,南山还未说话,封修远就已经注意到,轻轻给她拉了下帘子,让她看的更清楚些。
封修远看着周围的小贩和行人道,“京都街景更加热闹,而且还有许多外国客商往来,假如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京都看看。”
南山回头笑着道,“好啊,但是我们要先把这关过了。”
封修远顺着南山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座占了半条街的府邸,上面是杨府两个大字,南山还未把这恢弘巨大的太守府和自己那穷乡僻壤的县令府对比一下,就见大门突然打开,涌出一堆人将马车迎了进去,应当是早就知道封修远和南山坐的是一辆车,因此另一辆马车刚刚进府就被牵到一边去了。
南山和封修远对视一眼,看着团团围在马车下的人,知道这场硬仗是不打不行了。
下车之前封修远轻轻握了握南山的手道,“接下来阵仗可能有些大,别紧张。”
南山微微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阵仗有些大,就看到封修远一掀帘子走了出去,随后就是哗啦哗啦的人群跪地声,和铺天盖地的“拜见小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山是真的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瞬间第一反应是自己也跪下来算了,然而她还在马车里,是必然出去的,有些费力的走出马车之后,看着遍地乌压压的人头,顶着上面炙热的阳光,南山在内心里哀嚎道,“这哪里叫阵仗有些大,这阵仗大破天了可以吗。”
南山还在犹豫要不要也跟着跪下去,封修远就直接上前扶起了最前面的人,那人白发白眉,但看起来精神矍铄,站起身的瞬间就与南山对视了一眼,那一眼无比犀利深沉,仿佛看进了南山心里。
“唐伯父,您这真是折煞小侄了,小侄远道而来,未能给您请安,是小侄的失礼啊。”
唐仝。
南山仅仅与他对视一眼,就明白这个人的城府深沉和心机似海,而他的长相端方稳重,笑起来甚至有几分慈祥,但就是不怒自威,让南山内心发抖。
“小王爷在外游历,幸而终于愿意显露身份,是我朝之幸啊。”声音十分的具有穿透性,像是直接打进了南山的心里。
封修远此时像是想起了南山,才回头对南山伸伸手道,“南大人,这是唐宰相,还不快过来见过。”
他的语气熟稔又亲密,是直接把南山拉为自己人的态度,而南山这样品阶的官员,见到唐仝是要下跪的,但南山不仅没下跪,还生生受下了唐仝一礼,这冒犯都要冒犯出天际去了,南山正要上前跪下,被封修远伸手一拖,人就稳稳的站在了唐仝面前,“南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了我一命,是小王的救命恩人,唐伯父是我的至亲长辈,想来就不拘这些虚礼了吧。”
南山腿都发软,还有无数衙役仆从跟在唐仝身后跪着,而最前面的就是昨天还要治下南山的罪名的杨子清和顾举廉,昨天南山在他们面前跪地伏低,而今天就轮到他二人跪南山这个九品小官了,世事还真是无常,南山虽然心慌意乱,但此时还能在心里想,证明礼法仪态,都是为了上位者进行压迫罢了,形势调转一下就是转瞬之间,又有谁会一直站着呢。
终于见礼完毕,南山和封修远分别走到主厅,封修远让唐仝坐了主位,自己和南山紧挨着坐在侧首,唐仝慢条斯理的打量了南山一通,像是在心里揣测南山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南山被他审视的神色大量的浑身发冷,而唐仝很快转移了视线对封修远道,“小王爷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要知道这样的大事有个皇室之人坐镇太好不过,想来小王爷也知道,东瑾太子在赣州境内去世了。”
封修远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竟有此事?小王也是前几日才听说,还以为这是子虚乌有的空穴来风,没想到太子真的去世了?”
唐仝做出一副沉痛表情,“本来东瑾送公主来和亲是修好之举,但未曾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而太子遇害一事如果不给东瑾一个交代,想来后果也不是老夫承担的起的。”
封修远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那不如伯父把事情从头到尾的与我们说一遍,好让我们也来给查案尽一份小小的力量,这怀安县令虽说其貌不扬政绩平平,但在破案上也是颇有研究啊。”
封修远直接曲解了唐仝的话将南山拉近了事件中央,相当于是封修远强硬的洗清了南山的嫌疑,还让南山假如破案之中,但于此而来的必然是——
唐仝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喜悦响起,“既然小王爷手下有此奇人,自然是要加以利用的,那也请这位南大人大展才能,速速将这个案子告破吧。”
果然,南山在心里轻叹,封修远采取了露出破绽让唐仝抓的方式,看起来将南山暴露在了事件之下,实际上反而在保护她的安全,要知道现在所有人都把南山看做罪魁祸首,差一点就是人头落地,而封修远让南山加入进了给东瑾找一个交代的队伍,至少南山自己不用是那个交代了。
但于此而来的是假若南山没有找出这个真凶是何人,南山也不用交代不交代了,一个办案不利就足够让南山把命都立刻交代在这里。
而按照南山对唐仝的理解,这必然还有后招——“既然南大人在破案上具有天才,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如立下军令状,顺利找出凶手有赏,无法破案有重罚如何?”
果然,军令状来了,封修远从唐仝手下硬是把南山的命包了下来,唐仝怎么会这么放过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