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结果显示和上次太子死去时的样子没有丝毫不同,没有致命伤口,没有中毒迹象,但身下一片血迹显示他身上有伤,而经过检查,发现伤口竟然在手臂内侧,虽然伤口不至于丧命,但流出的血迹还是将花坛中的花都染成了鲜红色。
而伤口显示是纵横交错的利刃伤,经过检查,竟然和锦书皇子随身携带的匕首对上了,而刀痕的走向也显示是他自己用力留下的纹路,就是说,这手臂上的伤口是他用匕首自己划的,但他为什么要划伤自己呢,南山盯着这具尸体沉思。
夏文侯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尸体的脉搏,“死亡时间就近,身体还温热,但——”他揭开锦书的衣服看了看,道,“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南山摇头,而夏文侯仍旧蹲着看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起身道,“和太子遇害时一样,没有丝毫线索。”
记录了现场,这个皇子也死的干干净净,好像是突然一下子猝死的,南山意识到这个案子应当是和太子遇害的幕后凶手是一个人,但仍是找不到方向,时间却越来越紧,南山思考着回屋,发现自己房间亮着灯,走进去一看,封修远正坐在桌边,明显是在等她回来,脸色很是不好。
南山知道他今天累了一天,立刻上前给他把头上的冠冕取下来,那个冠冕看起来华丽无比,但感觉就无比沉重,取下来一看果然如此,怕碰坏了,毕竟上面的一颗珠宝都能抵南山的整个身家性命,取下来之后封修远的脸色好了一些,南山又绕到后面给他按摩,一边按一边问正事,“你们在上面喝着酒,怎这个五皇子就死了?你有看到什么线索吗。”
封修远先说正事道,“没发现,大体的情况你应当都知道了,他送瑞阳去花房然后就没有回来,等到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南山道,“我总觉得这事情很蹊跷,怎么两次都是公主的证词不被采信?上次众人都说看见公主去了酒楼,公主一口咬定她没去,这次公主说没有人送她去花房,但所有人都说看见五皇子去了,难道公主真的疯了?”
封修远没好气的沉下声音说,“你又不是不在宴席上,到底是公主疯了还是大家瞎了,你不会看嘛?”南山刚刚提起一口气,封修远的下一句话就紧锣密鼓的跟了过来,“还是说,你没在宴席上,去了其他的地方?还差点小命直接交代了?”
南山吐吐舌头,手下的力气更加柔和了一些,按摩的更加卖力了一些,“你这不是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要问的——我是去见纳木家族的人了,但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纳木家族似乎不像是幕后的凶手——等等!”南山精神一凌,突然想到自己也看到一个人无比真切的从那个小兵身后走过来又消失的样子,道,“是不是真的有一种幻觉,能让人看到不存在的人?”
封修远抓着南山的一只手把人拽到面前,仔细的看南山的表情,“你没事吧,怎么会有这样怪力乱神的妖术?不存在的人又怎么能看得到?”他看着南山的表情不似作伪,皱着眉说,“难道你真的看到了?”南山点头,“我真的看到一个不存在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又消失了,当时周围有雪枪和那个小兵,但是他们都说绝对不存在这样的人。”
封修远抓住南山话语中的关键问道,“所以你是想相信公主的言辞?是说我们所有人都看错了?但是这不可能吧,要知道看错的只有你一个,那个小兵和雪枪都没有中招,假若真的有人被算计了,也是公主才对吧。”
南山顺着他的力气坐在位置上说,“为什么两方的证词就是对不上呢,我不相信公主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她说的是她看到的,而证人说的是他们看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修远叹口气说,“我觉你不要太纠结两方证词的事情了,你太累了,公主受了惊吓,都是有可能出现看到没看到的人的情况的,你上次不是说要从幕后下手的人入手吗,怎么这次又回到了现场证据了?”
南山也叹气,“这不是我用了这么多眼线去监视,却没发现一个方向有异动吗,不管是靳来也将军、唐仝丞相还是瑞阳公主,都没有在今天之前表露出什么奇怪举动,难为让银钩和雪枪监视这么久了,而纳木家族的那个小兵来到大周的任务似乎就是寻找他们的家主,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案件的人,难道还有一个神秘的方向我没想到?或者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个隐藏的太深?”
封修远打断南山的话说,“等等等等,你什么?”
南山这才徐徐解释,“当时我一下子做了这么多行为,就是为了让真正的凶手慌张,而他一慌张就容易露出马脚,不管是和他人或者是上线交流,奇怪的采取行动,又或者疑惑的应对,都是会有反应的,这个时候让人去监视他们,总会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但我在城里像猴子一样蹦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有异动,我的这个计划彻底失败了。”
封修远皱起眉,“也许他们是看出来你在试探?”
南山笑着问,“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做什么你都有看到,你有猜到我的真实目的吗。”
封修远摇头,他还真没有,当时南山一下子做了许多事情,他猜测没一件可能都有其中深意,想到最后脑子变成一团乱麻,最后只能不想了,没想到现在南山告诉她那些举动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为了让别人想的,不由对南山的清奇思路服气了。
南山点头道。“就是这样,你不知道,那他们也不知道,特别是他们这种密谋要做大事的人,因为自己心虚,看其他什么人的动作都有鬼,我同时做了这么多他们不能判定的动作,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的,但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证明要么他们已经聪明到神鬼莫测的地步,要么就不是他们。”
封修远这才发现这件事的凶险,看起来案件的凶手就只有那么几个,而动机也无非是被说烂了的权力斗争,但就是怎么都找不到凶手,案件的现场又舞弊诡异,更不要说找不出能够统一的证词了,南山步下的几个暗局都被对方一一破解,像是在一步一步封死南山所有的路一样,明明看起来简单的案子,却让南山是生命不断流失。
封修远脸色更加沉重,连要找南山到处乱跑的账都懒得算了,急忙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南山道,“那个小兵说让我去大营找他,我明天去确定一下纳木家族到底也没用参与到这件事里,没有的话,只能换想法了。”
封修远咬了下牙,“你有想法?”
南山道,“虽然现在没有,但是我觉得只要想明白为什么公主每次都和其他的人证词不一样,也就有结果了。”
封修远对南山的执着早有体会,但还是不甚理解,“为什么你对公主的证词这么在意?”
南山看着他说,“你看公主今天对局势的掌控和爆发力,说这是个受惊过度的疯子,你信吗?她离开之后可是跟着靳来将军一起回了东瑾大营,眼看着就是要和靳来也夺权了,这样的人,说她受惊吓疯了?看到了不存在的东西?我们断案这么久,你也应该知道,所谓的疯,都是很值得商榷的吧,更何况公主言之凿凿说自己没疯,我想我可以相信她。”
封修远长出一口气,似乎也想到了在断案过程中各种利用精神失常来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的人,南山看他一脸疲累道,“你快休息吧,今天你出席的消息传出去,估计马上就有人知道小王爷到赣州了,接下来的日子有你忙的。”
封修远淡淡道,“可是我还是最怀念,在怀安县做捕快的那段日子。”
南山装作没听到匆匆出了门,一只手不停的在口袋里乱摸,显得自己很忙的样子,然而手却触到了一个东西,她奇怪的摸出来,发现是那颗鲜红色的珠子,现在却已经褪色了,显出土地一样的灰色。
“嗯?这是怎么回事?”南山拿着珠子对着月光看了看,发现本来鲜红如血的质地现在变得灰扑扑的,只剩下几缕红色的丝状物嵌在其中,而剩下的部分是灰白色,像是熏香燃尽了的样子,南山疑惑的看了半天,把珠子放进口袋里,又走了两步,迎面撞上了夏文侯。
夏文侯低着头抱着一盆花向前走,连要撞到南山都没看到,南山伸手拖了一下说,“夏大人,当心啊。”
夏文侯这才反应过来,从花盆后面伸出一张脸道,“南大人,不好意思,现在还没回去?”南山笑一笑道,“马上就回去,夏大人注意休息啊。”
夏文侯点头离开,南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却看到一个丫鬟捧着一堆东西进了自己房间,南山想这些丫鬟真的越来越没规矩了,不是说自己的房间不准随便进去嘛,正想上前呵斥一句,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南山身上的汗水立刻就下来了,自己竟然又出现了幻觉!而且还是没有丝毫不适的情况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山捂着头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起来,生怕有个人藏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