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封修远三人都装扮好之后,雪枪轻咳一声看着南山道,“你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打算什么时候换上?”
“额——”南山看着剩下两人的视线立刻落到自己身上,很是无奈的说,“你们就不能出去吗,就飞的在这儿看着我?”
雪枪含笑,似乎觉得看着南山的窘迫很是有意思,“我们这可是在逃命啊,留你一个人在房间里,你确定真的不会出什么事情?或者给你专门准备一个房间好啦?”
南山也意识到了雪枪自从离开怀安县衙之后就对自己一直抱着一种调侃的态度,似乎看着南山在江湖中处处手生很有意思似的,他刚刚把事情说得很紧急,神色却是一副十分不正经的样子,让整件事情的可信度都降低了不少。
南山抱着衣服十分质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隐隐呈现一股对峙的态度,封修远道,“等会离开的时候再换吧,我们就直接在外面等你一会儿,不要耽误,换好了立刻出来。”
雪枪懒洋洋的道,“小王爷,你不能总是这么护着她,我们这一路是很危险的,有些事情她总要适应,现在这么扭扭捏捏,以后若是真的遇到事情,你救的急吗?”
封修远和南山的脸色都瞬间沉了下去,南山拿着衣服就要换,封修远按住她的手,冷冷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若是你不想跟着,大可现在就走。”
雪枪似乎一点都不畏惧封修远的疾言厉色,南山把手从封修远的手下抽了出来,“我独自一人解了东瑾使团被杀的案子,你说我在大事发生的时候扭扭捏捏?我的命自然自己会救,不牢任何其他人费心。”。
雪枪脸上这才流露出一点隐约的赞赏来,“有这句话就够了。”
南山被楞在当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封修远直接瞪了雪枪一眼,然而雪枪已经闭目养神了,封修远沉下声音道,“都休息吧,一会就要赶路了。”
南山闭上眼睛,觉得紧张的气息始终弥漫在自己周围,她心中挂念着衣服还没有换,因此休息也没有休息牢固,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被封修远推醒道,“该出发了。”
雪枪和仓绫干净利索的从窗户里翻了出去,封修远看了南山一眼,南山会意的点点头,封修远也翻了出去,南山换好衣服走到窗户边,发现封修远正挂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看着夜空,但神情全是戒备,似乎在一瞬不瞬的注意着房间内的动静。
南山轻轻的敲了敲了窗户,看到封修远立刻转过头来,神情略微呆了一下,又立刻反应过来,“我抱你下去,他们已经在等了。”
南山点头,封修远单手揽过她的腰,在行动之间衣袂翻飞,封修远还伸手替南山压了一下裙摆。
因为几人毕竟还是要赶路,因此南山选择的是十分简单的女装,发髻也编了个非常素净的,简简单单的装饰下反而透露出一股难得的干净清新之感,封修远不是第一次看到南山穿女装,但每次都会被南山女装中流露出的纯净清透气息打动,甚至觉得脂粉会污了南山的气质,这种生命力,是他在京都的贵女中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一辆马车偷偷停在白日客栈的后巷,马车无疑也是雪枪安排的,南山打眼一看,发现马蹄上都裹着厚厚的棉布,在行动中不会发出声音,她再次对雪枪的心细有了明确的认知,封修远揽着南山进去,因为有四个人,马车选了最大的种类,但四个人仍然是有些拥挤,而仓绫正拿着笔在文牒上写写画画,似乎不被黑暗的环境影响。
南山诧异的凑到他身边小声问,“你能看到吗?”
仓绫的笔微微顿了顿,抬起头不动声色的说,“习武之人都能夜视,不值一提。”
南山点头,抱着腿坐在一旁,给封修远留出更多位置,封修远坐在南山之前,把她这整个人都挡在身体后面,雪枪坐在驾车位,探进头来低声说,“都好了吗?好了就出发了。”
马车轻轻一动,南山感觉到一震,但是没听到什么声音,车子就向城外驶去,南山被封修远牢牢护在身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一样,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轻声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像逃命一样。”
封修远的温度顺着二人接触的地方慢慢传到南山身上,安抚了她紧张的情绪,“先别说话,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南山能感觉到马车的振幅确实大道一种程度,雪枪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驾车,马鞭声音一声不闻,马车却行驶的像飞起来一样,南山没有坐过这么快的马车,一股难受郁结之气在胸中来回激荡,终于,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马车一抖,南山能感觉到马车明显的慢了下来,刚刚过于紧张,南现在才有精力感觉到难受,整个人都没力气的轻轻靠在了封修远身上。
封修远轻声道,“白日客栈里有人在盯着我们,不知道是哪条路上的,刚刚跑了一段把他们甩掉了,现在可以慢慢走了,以后的路程很多这样的经历,辛苦你了。”
南山从剧烈的眩晕中缓了一缓才说,“原来真的有人在盯着我们吗,我刚刚的那种感觉不是错觉?”
封修远这才听出她声音的难受,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摸到一手的潮湿汗意,大致明白南山是被马车颠的晕车了,于是往那边靠了靠,轻声说,“坚持一下,实在难受就靠我身上。”
南山此时才庆幸自己一直没吃什么东西,不然在马车上吐了,按照雪枪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估计会把自己杀了,封修远不知道南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这么脱线的事情,一直用手撑着南山的脑袋,生怕她撑不住摔下去。
仓绫从对面缓慢的过来,现在马车的速度足够让他用这样诡异的步伐稳步靠近,但封修远的眼中几乎是立刻起了寒意,他对这个人接近南山在任何意义上都抱着十二分的警惕心思,仓绫拿着一个水袋轻声说,“加了薄荷和蜂蜜,喝点可能会舒服一些。”
封修远凌厉的眸子一扫,道,“不用。”
南山扯了扯封修远的袖子说,“我想喝点水,我难受。”
封修远皱眉接过,先是打开闻了闻,又喝了一口,浑身上下的肢体语言都表现出他对仓绫这袋水不放心极了,仓绫也不恼,就这么静静在黑暗中看着封修远的动作,直到封修远确定没有问题将水递给南山喝了一口后,看到南山轻轻咳了两声,脸色好了一些,才坐了回去。
仓绫仔细听了听外头的动静道,“我去帮助雪枪驾车。”而后利落的翻了出去,轻轻落在雪枪旁边。
雪枪虽然在驾车,但对车里面的动静却始终分了一个耳朵听得清楚,此时看到仓绫出来,脸上略有淤塞,心里虽然有对接下来的路程的担忧,但仍然是笑着调侃道,“吃瘪了?早就告诉过你他们是两情相悦,你想撬墙角,不可能的。”
仓绫默默看他一眼,不说话,手上寒光一闪,却已经翻出了很多飞镖。
雪枪看到仓绫手中的兵器,眼睛都亮了,“这就是东瑾纳木家族的家传暗器吗?我可算是终于见到了,手里剑用法千变万化,擅长群体作战?快拿来我瞧瞧。”
仓绫看着雪枪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已经将长剑扣在手中的样子道,“你能感觉到有多少人吗?”
雪枪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道,“留一个活口就行,我倒要看看是谁点子这么硬,刚出怀安县就开始拜山头了。”
听到熟悉的黑话,仓绫的眉心也跳了跳,似乎感觉到久违的战意在血液中慢慢鼓动扩散,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的目力在黑暗中逐渐清晰,能够看清在两边的树林中快速跳跃的人影。
封修远自然也能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躁动不安的气息,他看着南山依旧雪白的脸色,有些焦急,南山却轻轻咳了两声,直接坐了起来,虽然煞白着一张脸,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你去吧,我没事。”
封修远皱眉道,“你——”
南山自从跟着封修远多次经历险境,也对基本的危险空气有了些认识的能力,这么强的压迫感不知道这次来了多少人,哪怕他们这么伪装都还是逃不过吗,南山虽然难受,但脑子仍然非常清醒的思索,对着封修远一笑道,“去吧。”
南山这样的眼神一出来,封修远就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了,于是对她微微一点头,袖中飞出一把短剑握在手心,钻出去猫在车顶,雪枪和仓绫只感觉到一阵风声,知道封修远出来了,不由得又放下了一分心。
现在车里就只有南山一个人,咬着牙听周围的情况,但是她的耳力有限,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剑拔弩张的气氛充斥在小小的车厢中,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