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修远想离开并没有这么容易,首先在怀安县就有许多暗线时时刻刻盯着他的行为,其次这一路上经过无数州府,难道二人都当做黑户混过去吗,南山对自己常年遵纪守法但这次似乎开启了逃犯模式的人生体验很是惊奇,封修远却一句话打破了她的沉浸其中,
“我们早就是逃犯了,说不定还是天字第一号的逃犯,你惊奇这个,不如想想我们的身份怎么办。”
南山这才想到二人从如意岛的天罗地网跑出来,确实,要是按照那种搜索的力度,南山和封修远只不过是没有被发现逃走了而已,被发现了,逃犯身份妥妥的。
然而身边有两个从事特殊行业的,俨然这个对普通人来说飞行困难的问题都不困难了,仓绫直接从怀中摸出一些通关文牒的凭证,是填好了姓名籍贯,在长相那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五官,擅长丹青的人随便画一画,就是一个天衣无缝的伪装。
南山正对仓绫拥有大周的通关文牒感叹,雪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堆丁零当啷的东西,对着封修远道,“易容用的,让你在一路上不被发现还是简单。”他又转过身看了一眼南山道,“你就恢复女装吧,出其不意,他们肯定想不到。”
南山对雪枪在众人面前把这件事点破有些恼羞成怒,刚想发火,封修远思忖了一会说,“这倒真是个好主意,毕竟别人得到的画像都是我和南山是男装时候,假如一个面目改变,一个换成女装,再加上人数也对不上,必定不会有人怀疑。”南山看封修远也是这种态度,立刻偃旗息鼓,点头道,“好吧。”
雪枪补充了一句,“怀安的暗线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三分薄面,这个地方就我来替你们解决,但出了怀安也没人认识我是陛下身边的暗卫,有什么事情只能你二人自己动手了。”
南山对怀安县的暗卫不用他们自己挨个去解决已经很是高兴了,瞬间喜出望外,“好好好,接下来的路上你们二人就壁上观就可以了,不用出手也不用帮助我们。”
仓绫似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跟着南山和封修远出门,压根没有想过有自己也留在怀安县的可能,封修远对此虽然有些不满,但看在仓绫提供了几人的通关凭证上,暂时把这一节压了过去,他看南山还在翻看那一堆用来易容的零零散散的东西,沉下声音说,“还玩?不去跟谈大人你马上就要走了?还跟上一次一样直接扔个烂摊子给别人?”
南山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对谈一凡确实是很不够意思,人家对怀安和自己都可以说一句尽职尽责,自己却总是先跑路后考虑他的感受。
谈一凡听南山说的大概的意思,不是不惊讶的,但是在长年累月的和南山相处中也锻炼出了一些承受能力,此时只是扶着额头说,“大人,你从这一两年来好像就没有在怀安待上几天,不是去这里就是去那里,每次还都搞的险象环生的,大人你是在搞什么啊,别把自己的小命弄进去。”
南山心想谈一凡还真是敏锐,自己可不是几次就差点把命玩进去了么,她道,“这次不是暂时离开,这次或许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因此我想把怀安县交给你,你对怀安上下无比熟悉业务精纯,交给你我也放心。”
谈一凡警惕的上下打量着南山,这还是南山第一次说出可能不回来的事情,“大人你要去做什么?要是真的危险还是不去了吧,怀安虽然一般,但总归是家园,你这样向上,也太让人不安了。”
南山知道谈一凡对自己再做什么都产生了一些误解,但是这些事情又全部都不足为外人道,突然想到自己刚刚把谈一凡招进县衙的时候,那时候二人都还是年轻人,互相扶持,相互熟悉,现在却终将分离。
南山很是郑重的说,“我要去做一些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怀安也永远都是我的家,但是现在这个县令的身份我无论如何是做不下去了,因此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托付,你愿意接替我担下县令的职责吗。”
谈一凡又问了两句,看南山执意要离开,只能选择接受,在南山放心出门之前道,“怀安县永远是你的家,大人,若是坚持不下来了,就回来吧。”
南山掩上门的手瞬间一顿,人也苦笑起来,自己这一去确实可以说是艰难险阻兴许九死一生,当然希望有一天还能再回到怀安,但是真的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索性南山和封修远都刚刚从赣州回来没有多久,县衙内的事务甚至还没有完全接手过来就又要向京都去了,南山和封修远因为要换装,头天晚上就不在县衙居住,而是趁着夜色去了白日客栈。
白日客栈仍旧是那副热闹无比的景象,似乎上次发生在这里的命案没有对他们的经营造成一点影响,而那个店小二不见了,换了一个扎着双髻的小童,对着四人脆生生的说,“打尖还是住店啊。”
南山看着一小孩玉雪可爱,刚想上去攀谈,雪枪和仓绫两人却直接上前把南山拦在后面,对着小童说,“要大房,住一晚上。”
小童一双眼睛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滴溜溜的想了一会说,“可是今天没房间了呢。”
雪枪从袖子里掏出半块碎银,“劳烦童子行个方便。”
那小童把银子收回去,笑的可爱极了,“好勒,您几位这边走。”
南山看的目瞪口呆,想到上次自己来这里办案的时候那个小二对自己的贿赂,现在倒是变成自己这边去贿赂他了,不及多想,几人进了房间,果然是大床房,虽然简陋,倒也干净,在这种地方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能要求太多。
雪枪很是谨慎的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机关之后才坐下来,对着南山道,“你没有经验,以后行走江湖,还是我们来问话行事,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南山虽然听说过不少江湖事情,但对实际的江湖一直离的很是遥远,道,“这个小童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雪枪和仓绫对视一眼,封修远坐在一旁休息,此时睁开眼睛说,“行走江湖最危险的就是老人小孩女人和尚,这些人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全都是弱势群体,能够在江湖上行走必然有自己的一套法门,一般情况下不要得罪。”
南山暗暗咋舌,又问道,“你真的已经把监视我们的暗卫解决了吗?难不成你把他们都杀了?”
雪枪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说,“我说陛下有任务召他们回去,他们早就在这个地方呆够了,自然就都回去了。”
南山无比惊讶,还能用这种方法,但雪枪本身就是再皇帝身边行走多年的暗卫,自然有办法让这些人相信他的话。
雪枪道,“今晚要漏夜赶路,睡觉是不能睡了,而且我们几个都要化妆遮盖住面容,还要绘制通关文牒,大致躺一躺就差不多,仓绫过来,我先给你弄。”
仓绫向来沉默寡言,此时竟然流露出一点不情愿的神色道,“你为什么自己不先弄?”
南山惊讶极了,雪枪笑着把包袱打开,捏了捏里面一堆软趴趴的泥状物道,“就是想让你先,怎么样?”他看着南山很是诧异,解释道,“易容不透气又不舒服,为了保持较长的时间都是在脸上下的很重的胶水的,除非换掉才能卸,我们这些做暗地里活计的,哪怕一炷香的时间都想少沾一些这个东西。”
南山起身捏了捏,觉得这种软糯糯的触感很是好玩,想自己也往脸上试一下,但现在情况特殊她害怕捣乱,因此也不敢提,就按来按去,又看到包袱里还有画笔一样的东西,拿起来摆弄。
封修远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光华四射,对着南山道,“你来给我易容。”
南山惊讶的立在当场道,“可是我不会?”
封修远语气简略,“很简单的,你自己想怎么做怎么做,雪枪会帮你。”
雪枪啧啧啧了两声,对南山道,“你看着他那张脸觉得哪里需要增一点补一点,就抠快泥巴贴上去,再用仙鹤皮肤一样的颜色遮盖住就可以了。”
说的简单但南山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看着封修远笃定的目光只能拿起“泥巴”走进封修远,看着封修远刀雕一样的脸思考了半天才说,“我觉得他的脸已经很完美了,没有什么需要修休整的地方。”
雪枪拍了一下额头,似乎对这两个人都及其无奈,“那就把他弄丑点,遮盖样子还不醒目吗?我们一路走过去,他这张脸像灯一样吸引人的目光。”
南山偏头看了一会,“那我有想法了。”她刚想往封修远脸上伸手,手腕就被封修远握住了,封修远轻声说,“别改太多地方,不然遮盖起来麻烦。”
南山点头,封修远定定看了看南山身后,握了握南山的手说,“继续吧。”
那个警告的眼神自然仓绫和雪枪都看的清楚,雪枪一脸看戏的表情看向仓绫,仓绫低下头,默默不语。
南山在这种事情上算得上有天赋,很快就把封修远打理的和原来像是两个人,而雪枪又调了颜料涂上,这下更是判若两人,也许谈一凡在场都认不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