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收拾好之后出去,还是觉晕晕沉沉,但雪枪和柳荫班的人已经谈好,此时见到他却都摆出一副恭敬样子,似乎真的要请雪枪来驱赶那霜华的鬼魂。
南山看了柳荫班的人一眼,总觉得这些人现在的状态都很是奇怪,像是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而班中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似乎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精神压力,反而在错误的方向上越走越远。
南山叹了口气,元虎看到几人前来,直接迎了上来,低声道,“你们是要?”
雪枪上前道,“我们要看下江铃的尸体。”
元虎的脸色僵了僵,雪枪说,“不仔细看看,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附身?若是你们不愿意,也就算了,我们本不愿意接这种案子。”
元虎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道,“当然可以,你们这边走。”
南山跟着雪枪几人进去,发现江铃的尸体并没有放在之前雪枪说的大堂上,而是被放在了庙宇后面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的房间中,门口还有个人守着,似乎生怕江铃的尸体爬出来一样。
那人正是袁庆中,此时他脸色雪白,似乎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看到元虎来了像是看到救星,直接道,“该换人了吧,怎么还是我在这里?”元虎叹口气道,“你回去吧,正好这几位要检查一下尸体。”
袁庆中本来是几个人中最为精明灵敏的,此时却像是被吓得魂不守舍一样,看了几人一眼说,“尸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点像说好的一样处理掉?要放在这儿放到什么时候?”
南山轻轻说,“我们先看一看,不会耽误你们处理的。”
袁庆中对几人很是怀疑,元虎道,“这是班主的命令。”
这一言论却像是把袁庆中那本来就很紧绷的神经揪断了,他冷笑一声说,“班主是想看到我们都死在这里就开心了。”然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南山皱眉看向袁庆中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踉跄,元虎叹了口气说,“班中接二连三的死人,而且都是跟我们关系很好的人,因此他受了很大的打击,虽然我们开始都以为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并且最大限度的控制了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是江铃的死让我们不得不选择另一种可能性了,走江湖的人对这种事情总是有一些相信,因此班主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求助了你们。”
雪枪笑道,“虽然我们也不能保证在这件事上能帮上多少忙,但我相信仔细检查之下一定会发现什么线索的,我们做事情的时候不喜欢外人看着,不如你也——”
元虎立刻明白了雪枪的暗示,点点头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南山看着他在雨中仍是很坚毅的背影道,“柳荫班的人精神状态都很差,好像他一直很冷静啊。”
雪枪转了转眼睛,直接下了结论,“我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可疑。”
南山叹口气,这几天得到的线索都是支离破碎的,出于他们自己的安全考虑,也没有人真正对这个案子进行深入调查,一切都是雾里看花,而这个戏班子中藏藏躱躱的态度和隐秘,也增加了感觉的不确定性,雪枪有这种感觉也是正常。
南山低头走进房间,立刻闻到一股带着水汽的尸体感觉扑面而来,而她面不改色的上前,先是把江铃的尸体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皱着眉说,“有人能回忆起昨天我们看到江铃上吊自杀是什么时候吗?”
封修远回想了一下,“我直接昏睡过去了并不知道。”
南山也叹口气,“我也记不得具体的时间了,但是是上半夜还是下半夜呢,不好判断。”
雪枪上前看了一下,发现江铃神色安详,没有尸体才会显露出的狰狞,南山从她的嘴里摸了摸,看了下摸出来的物体,脸上露出思索的清醒,又按了按尸体的腹部,竟然从喉咙中吐出一股一股的水来。
南山这下眉头才是真的完全皱起来,对雪枪道,“你确定我们昨天是中了两种不同的毒药?”
雪枪点头,“虽然我无法把我们中的什么样的药和下药的人是谁告诉你,但是以我自己的经验判断,我不可能被昨天的那一点酒灌醉,而在身体无法动弹之后也直接陷入昏迷,这都不是我自己的身体机能会展现的,所以我判断我们中了两次药。”
南山按了按江铃的腹部,那里总有种鼓囊囊的感觉,“江铃不是自杀,她的死亡时间在我们看到那个人上吊之后。”
封修远站在一边看,此时也出言打断道,“那个人?那个人不是江铃?但是你们分明都看到——”
南山眉头拧得死紧,像是不相信这个真实,“我确实看到了,但是我们的经验告诉我们记忆不是不能篡改,而真实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昨天我们都看到那个人是江铃,也许是因为那人化妆化的太好,这在一个戏班子里是及其有可能发生的,也有可能是我们中了毒,神情思维都比较迟钝,因此错认了,而还有可能是今天早上大家看到上吊绳上的是江铃,自动将昨天晚上的记忆补全了。”
封修远知道南山这是在说东瑾公主一案,大家都看到的东西其实是被药物作用下看错了,南山摸了摸江铃的脸道,“她应当也中了身体不能动弹神智却清醒的第一种药物,而且,她是被淹死的。”
封修远也从江铃不停吐水的状况看出了这点,问道,“所以这个案子是——”
南山的神色很是沉郁,“凶手先把我们迷晕,看着江铃模样的人把自己吊起来却无法动弹,而后相信江铃是上吊自杀的,但那时江铃和我们一样,喝多了被迷晕了,身体无法动弹也就没人没人能看到她,而后她被凶手拖起来淹死,再挂上了上吊绳,那个时候我们都中了第二种毒药,直接晕过去看不清事实。”
雪枪挑起一边眉毛,就听南山继续说,“而这样的操作给她带来了不在场证明,也把这几个案子都追加道霜华的鬼魂上,彻底洗清嫌疑,但江铃的嘴巴里有很重的酒味,她昨天和我喝的差不多一样多,昨天上吊那个人步伐却极为稳健,这不可能是江铃自己上吊的,她是被谋杀的。”
雪枪靠在一边说,“现在江铃是怎么被杀的知道了,但是是谁杀的她呢。”
南山捻了捻江铃尸体的嘴唇道,“尸体能告诉我们很多东西,基本上尸体也指认了杀害自己的凶手,这三场案子都有一个很相似的地方,霜华是被吓死的,楚云是被勒死的,而江铃是在迷晕之后被淹死的,这些人都借助了很大的外力才杀死,证明这个凶手并不是很强壮的人,此外,她在行凶过程中用到了药物,因此杀人者的范围更加缩小了。”
雪枪面前浮现出一个总是穿着白衣的身影,她是柳荫班唯一的医生,据说师承某个杏林高手,能够有几种不伤人神智也感觉不出来的药物再是简单不过,“熙和?”
南山神色低沉的道,“目前看来她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也不一定,毕竟无法用蛮力杀人的,除了身体本来力气就不大的女子,还有常年多病,孱弱无依靠的男子。”
雪枪这才想起柳荫班中还有这么一个唱旦角的男生,他的存在感实在是不高,雪枪是被南山提醒了之后才想起来,“青竹?”
南山点头,好像对自己这个疏漏极为不能原谅,“我竟然一开始也忘记了,在戏班子中并不是只有女子能穿女装,而这个人的力气不大,需要借助外力,不应该把他限制在女性范畴内,药物可以是偷的,但是目前最有嫌疑的,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
封修远思索了片刻,“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每个戏班子里的人都有可能了,也许他是为了将嫌疑推卸给这两个人呢,做出一副气力不济的样子来洗清自己的嫌疑,药仍然可以是偷的。”
南山点头,脸色依旧非常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让她非常不开心的东西,“因此,每个人都有可能,这些案子必定是一个人办的,目的也很明显了,女主角,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要这个女主角做什么,但是每一个女主角都死于非命,能证明女主角就是他们遭到死亡迫害的原因。”
封修远意识到南山的情绪,上前按了按她的肩膀说,“你是不是不高兴?”
南山摇头,“我是对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不高兴。”
封修远微微眯起眼睛,“什么?”
南山看向雪枪道,“不是说你要驱鬼吗,驱吧,让柳宁楠立刻再选出一个女主角,我们来看看这个鬼什么时候现行。”
雪枪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南山的意思,“你是说,借助驱鬼这一说,将下一个女主角的角色预定,看是谁会来动手杀害这个演员?”
南山点头补充道道,“假如她就是凶手,那么她一定不会出事。”
雪枪觉得可行,但仍是有些顾虑,“万一我们保护不好这个女生——”
南山的脸色阴沉的仿佛有暴雨即将落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