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紧张的炮火连天,封修远到达边疆之后大刀阔斧,不仅改了不少政策,还立竿见影的打了两场胜仗,一时间军营内外军心振奋,莫不为封修远的神勇震惊,南山在军营中继续处理伤兵营,但她王妃的身份隐瞒不住,也就不再隐瞒,反正封修远也忙的不知道,南山乐得不理会。
伤兵营加固后不再通风,而环境也舒适了不少,南山甚至和仓绫商量着建造了不少便携式床榻,实在是给这些伤兵提供了一个优良的养伤条件,然而很快,南山可以抛头露面的日子就结束了,东瑾那边加大的攻打的力度,甚至派出奸细对大营进行再次渗透,封修远不放心南山,直接把人关在主账里,完全不准离开。
南山明白封修远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但也确实闷的厉害,更让人头疼的是,封修远不仅把她关在主帐内,还从来不把军机大事隐瞒她,什么都说,南山自问并未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信任的事情,但每次看到他们议事,总是会觉得极为不自在。
这军中的主帅几人南山已经见过了,但他们对南山的印象似乎也就一般,南山知道自己虽然在封修远逼迫下态度好了许多,但对待封修远仍然是以爱答不理为主,几乎将合约王妃这四个字几乎写在了脸上,但翻过身想想她被封修远逼到这个地方来,能做的配合已经都做了,封修远要是还不满意,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边疆环境凄苦,主帐也不过如此,南山住的地方已经是尽力做的最为舒适,而在床边放着的几本行军谋划之书,也已经让她翻的烂熟,现在又打开一本默默看起来,希望他们在前方议事能够快些结束。
南山看起书来就沉浸在这书中的内容,自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等到封修远站在她面前抽出她手中的书的时候,南山才反应过来,懒洋洋站起身道,“结束了?今天能不能让我出去放放风?俘虏还有优待政策——”她这才看到,封修远的身后站着几个主将副将,正跪着行礼。
封修远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南山咬牙,在军中传出王妃骄纵的声名到底有什么好处!南山自己的名声已经够糟糕了,立刻对着身后的人道,“各位请起,军中披甲不便,南山不过一介妇人,哪里敢劳动各位将军行礼,以后这礼也一并免了吧。”
她这话没问封修远,本质上和他也完全没有关系。
封修远对身后人道,“王妃免了你们的礼,以后也就不用行了。”南山几乎恨的牙痒痒,封修远这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好像一切都是南山在无理取闹一样,却没想过自己虽然没打算把重修伤兵营的事情告诉封修远,但军中何等严密的耳目眼线,自然是瞒不住人的,他们现在对南山这个王妃都是真正的佩服,南山反应未及,还以为他们在嘲讽自己。
众位将军都站起来之后,灼灼目光全部都盯在南山身上,南山和封修远尴尬的对视片刻,实在无法忍受的站起身,试探性的问道,“王爷可是要备饭?”
封修远眯起眼睛道,“本王有事要与王妃商议。”
南山点头道,“请。”她提着一颗心,不知道这么多将军要看着封修远和南山说什么,难不成真的要当着这些人的面把自己送到军妓营去,这可真是冤出天际,她没做什么得罪封修远的事情吧。
一边忐忑不安的想,一边看着封修远在桌上铺开地图沙盘,对南山道,“现在我们是在虎门关,嘉峪关已经丢了,但前两天打了一场胜仗,向前推到了河套走廊,离嘉峪关很近,但嘉峪关易守难攻,本王想着趁他们不备,而我方斗志高昂,主动攻下嘉峪关。”
南山闻言抿唇,看着沙盘半天才道,“我不想管。”众将诧异,他们不知道做了多少思想准本才被封修远拽来听南山的高见,却没想到南山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推脱的话,不由得在心里鄙视起来,心想王爷关心则乱,竟然认为这个女子有出将入相之才,不过是修缮了一下伤兵营这样的小事,如何能够服众?
南山看着周围人各色的脸庞和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句话,自然也是她不愿意的。她知道封修远的意思,是想让她用自己的智慧帮着军队确定前行方向,但她自己本来才疏学浅,又从未领兵打仗,若是一句话造成封修远的败绩,这么多士兵的性命她如何承受的起。
封修远手中的马鞭指着沙盘这一端道,“这里本来是大周的土地,现在哪里的子民土地都归了大月了。”
南山明白这句话,大月人彪悍凶狠,对战俘从不仁慈,战败国的子民更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南山在心中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道,“我只能说说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不敢保证。”
封修远点头道,“你说来听听。”
南山拿过马鞭,这马鞭子沉重,拖的她的手一滞,随后换了个手道,“河套走廊宽广狭窄,是运兵运粮的咽喉之地,嘉峪关到虎门关之所以如此难攻,也是因为曾经虎门关驰援嘉峪关时间短暂,敌军反应不及,现在河套走廊在我掌控,那么嘉峪关此时必将严防死守,强攻不易,但河套走廊地势低矮,若是埋伏,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莫泰本来对南山作为一个女子发表战论就十分不屑,此时更是道,“王妃此言差矣,若是打伏击,何时才能攻的下嘉峪关?”
南山看着封修远,她相信自己说的话封修远能理解。
封修远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诱敌?”
南山点头,“我们攻下河套走廊,他们自然也想夺回河套走廊,这个地方狭窄又平坦,短兵交接之后胜负如何都可接受,但东瑾攻下河套走廊,必然会像我一样想攻下虎门关,因此可以诈输,等到嘉峪关中大军出城追击我们,再——”
接下来众人都明白了南山的计策,在从核河套走廊上方打伏击,两路夹断,攻下嘉峪关。
众人眼神再次变了,此时只剩下叹服,南山虽然见解生涩也并不一定具有实践意义,但她说出的战论显然是有体系有计策的,这才真正理解道睿王说的,身怀异宝是什么意思,刚想夸赞,封修远就道,“但这很难成型,首先河套走廊上方的地势从未有人摸过,其次如何诱敌?如何诈降?毕竟胜负不靠我们一面就能控制的。”
南山点头道,“因此可以先派遣一个小队去查探河套走廊的地势,等到探查清楚,再做打算。”
封修远紧了紧身上的盔甲道,“我去。”
南山诧异的瞪大眼睛,就看到封修远手一挥,众人纷纷出帐,南山想了半天才说,“你身为主帅!——”
封修远安抚道,“正是因为身为主帅,这种需要我成竹在胸的地方才不能轻易放过给下属,不过是查探一番,顶多明天早上就会回来。”
南山点头,不多说话,封修远握了握她的头发道,“走了,等我回来,营中小心。”
夜深了,南山却还未睡着,封修远走前那些话总是萦绕在她耳边,营中小心,营中小心什么?为什么这么着急就要去查探情况,到底——寒风吹过,蜡烛熄灭,南山裹紧了被子,一夜无眠。
翌日中午,封修远还未回来,南山在账中来回来去的走,她的身体自然不能上前线,每次封修远离开都是她最害怕的事情,虽然二人的关系还说不上和好如初,但总归比起之前能够多说上两句话。
南山盯着桌上的地图,封修远的这些行军规划从来不瞒她,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南山皱眉正在思量,河套道并不险要,仅仅是探查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这是怎么回事?
门帘突然被掀开,进来的是元鸣金浑身上下布满污迹的脸,看着南山,竟然双膝一软直接就跪下了,这个八尺的汉子嚎啕大哭,“王妃,末将罪该万死,王爷他——战死了!”
南山冷着声音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晃了两下,声音竟然极为冷静。
元鸣金又嚎啕一声,南山耳朵里嗡嗡直响,对着旁边的仓绫道,“把人扶起来。”
仓绫伸手把元鸣金扶起来,南山给他倒了一杯茶,南山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也是抖得,放在元鸣金面前道,“你好好说,你是见到王爷的尸首了?还是盔甲?为什么觉得王爷战死了?在什么地方,怎么战死的?可有其他人证?”
元鸣金没想到南山上来就问了这么多问题,眨了两下眼睛,看着南山无比沉着的模样,似乎也被感染了,冷静下来静静思索,慢慢讲述起来。
“东瑾人在河套走廊上也设下了陷阱,其中有个奇怪的阵法,王爷被困在里面,末将亲眼看到王爷掉下陷坑。里面布满竹刀,王爷必定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