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娘娘的到场算是把宴会整体推上了一个开头的高潮,这之后,永安郡主方妍才姗姗来迟。
都怪太子!
她在心里抗议。
也不知道这太子是得了哪方面的新消息,正举办花宴的呢,就把她和大皇子都关在书房里商讨,将一屋子的客人都丢在外头,叫她这个主人家迟到了,实在是有够过分的。
她笑着同在座的人道歉,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宣布开席,叫林君若轻松了一瞬。
楚慕实在是个很活泼的姑娘,吃饭呢也要趁着台上看不见的功夫讲小话,好在这种宴会也不是以吃为主,也没人会讲她什么。
“上次举办宴会的时候还是王家之前办的赏梅宴来着……”她同林君若道,林君若不敢相信,反问她:
“赏梅宴?看梅花有什么好办宴会的,要是这样夏天岂不是还有赏荷宴,秋天还有赏菊宴,一年四季什么都不做了,只办宴席去了?”
楚慕习以为常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啊。母亲说了,各个府邸中办的宴席能反衬出来这个府邸如今过的是否是好的,也是大臣们及其家眷结交的重要日子,所以京城很兴办这种宴席,若是从头到尾的你家都不曾办过一场宴席,那旁人便要开始说闲话了,要说你家不景气,过的多不好,说什么的都有嘞。”
林君若不习惯的伸出筷子去捣面前的吃食,撇撇嘴道:“这种说法我还第一次听说,只是这样不会太闲的慌了吗?只是不办宴席罢,便要同整个家族的兴衰风语扯上干系?实在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在我以前待的地方,只有一家出现了非常重大的丑闻,才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旁的根本不会如此。”
楚慕连忙制止她的举动,说是筷子不能乱翻,别人见了是要笑话来着。
京城的规矩当是许多。
林君若还是更喜欢在罗塞镇时逍遥自在都生活,吃饭的时候同兄弟姐妹打架都无所谓,不像在这里,规矩繁多,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真是无聊到顶了。
她坐的近,一举一动都落进了方妍眼中,各种小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看得方妍也有些失笑。
果然同丞相夫人说得一般,是个有趣儿的姑娘。
只是可惜了,她出城时并未见到晚歌,不然还能得来晚歌的一点儿消息呢。
她心里想着,面上端起酒盏,同旁人敬酒。
这场席面最重要的还是介绍永安郡主的义妹登场。
先前玉痕放出布告,说碧芜是他亲生的妹子,便随了玉痕的姓,去了碧这个在许府代表下人的字,更名叫了玉芜。
玉芜还是第一回穿这样华贵精细的衣裳,梳着小姐的发饰,戴着满头珠翠,以一个正经人家小姐的身份站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中,难免有些拘束,可也并不能称为完全的不自在。
旁人熟的不熟的都同她敬酒说笑,哪怕一些是曾经跟着许娇娇欺辱过她的贵女,如今也都洋溢着热情的微笑捧着她。
可见如今她的地位与从前相比,可真是天上地下。
贱奴丫鬟摇身一变,竟成了郡主的义妹,异姓王爷的妹子,可真叫人能惊掉下巴的。
可上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如今这竟也不算些什么,大家都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件事情来。
不多时,席面便散了,众人三三两两的走出来,到外头去边走边聊着天。
靖安候去了罗塞镇,侯府中并没有男主人可以主持男宾那边的席面。
好在此回的重点实在玉芜身上,玉痕姑且也可以为他认来的这个妹子做一下东,坐在了男宾主位上,连大皇子都要屈尊于他。
这事儿彻底让大皇子心里的醋坛子翻了一半,咬牙切齿的揉了揉手腕,还是决定暂且忍下,结束后去找方妍算账去。
男宾与女宾似乎是同一时间散开的,因为林君若只走出院子不多时,便见着有男子往这头走来了。
侯朝男女并不算相当分明的地方,只是不同席罢,并未特地说过不许见面,也因此,男人在宴席期间走入内院,也是常见之事。
想到此,林君若忽然心头一动。
要是说全京城九成都贵族都在这儿,那她之前不小心撞到的那个男人会不会在这儿?
应当是会的罢,当时她虽然只瞥了一眼,也足够看到哪位的气度不凡,应当不是普通人家,至少也是个少爷身份的。
还真是凑了巧,她不过拉着楚慕在门口假意徘徊了一会儿,便见着玉痕从里头走出来。
林君若辩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并不记得那人的五官,只是觉着周身气度极像,一时也不敢贸然上前相认,反而是拉了楚慕的胳膊,询问了对方。
楚慕瞥了一眼,眯起眼睛,终于晓得林君若说的是那个男人了。
“玉痕王爷?”楚慕奇道,“君若姐姐,你竟认识玉痕王爷?”
“也不算认识。”林君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楚慕划进了“朋友”的范畴中,同她细细讲了那个时候发生的事儿,又刻意在最后强调了一遍。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昂,就是看着像罢。”
“这有什么难得。”楚慕人小,却鬼精鬼精的。
她并没有直接带着林君若去找玉痕,因为她也知道玉痕那个狗脾气,碰上陌生人只当是一个好脸都不带给的,更何况有个姑娘突然上前同他说那些事,那必定是瞥一眼便会走开。
因此,她带着林君若去找了方妍,并没有提玉痕差些被撞的事情,只问了玉痕当日是不是去过大皇子府上。
大皇子府同冀州王府是在一条街上,不过一个街尾,一个街头罢,走的路也只有那一条,若是他去过,且在差不多的时间出来了,那便确定是他了。
方妍不怎的记得时间上的事儿,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几月几日,又细细确认了下时间,才同二人道:“应当是的,不过你们是怎么知晓玉痕来过大皇子府上?又是那个时间点走的?”
楚慕冲她做了个鬼脸,并不愿意同她多说缘由,便只调皮的讲了两个字:“秘密!”
林君若还没从自己的幸运中抽脱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儿是这么顺利,顺利的叫她不可思议。
竟然这么轻松,她就找到了这个男人,还知晓了他的身份,实在是惊喜的很!
林君若迫不及待的抱起楚慕,吧唧一下就亲在她的面颊上,兴奋的道:“小慕儿,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
楚慕在旁边咯咯的笑,抬手擦掉她留在自己脸上的口脂印子,拽着林君若往那头走。
“那既是如此,我们便去找兄长玩去!兄长一向与玉痕王爷交好,找他玩,玉痕王爷定是不会赶我们走的。”
她想的倒很好,她的哥哥楚朝,并没有随父亲走文官的路,反而是踏上了参军的旅程,据说是受了方寒的极大印象。
可是楚丞相心疼他这个独子,并不愿他上战场去,总是百般阻挠 闹的如今父子关系也略有些僵持,靠着玉痕在旁糅合一二才见有些化冰的痕迹。
他们在刚融化的荷塘旁边找到了他们三人。
而让人惊喜的是,林君若的父兄也在这儿。
见着父兄,林君若把什么玉痕啊什么王爷啊都忘到九霄外了,笑嘻嘻的几步并着上前,亲热的搂着父亲的脖子。
林大将军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幼女,眉目蓦地便柔和下来了。
“君若。”林少将军在一旁,低声斥责,“你怎的来了?还不快松手,当着王爷和丞相的面上像什么样子!”
楚岸倒不计较这些,冲着自己的女儿招了招手,笑呵呵的道:“一儿一女凑成好字,林将军,你可真是有福气了!”
林大将军摆摆手,眼角的笑纹怎么都藏不住。
他说:“这都跟是夫人的功劳,同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干系。小女君若,性子有些冲动,倒是让丞相大人见笑了……君若,快,见过丞相大人。”
林君若依言,从林大将军身上下来,对着楚岸福了福身:“君若见过丞相大人,玉痕王爷,和楚家大哥。”
三人冲她点头,当是受了这礼。
楚岸也向林大将军介绍自己的女儿。
这两个中年男人也真是的,提起女儿便不管了朝政,刚刚说了什么全都忘了一干二净,开口闭口便都是孩子了。
林大将军说:“楚慕……这名字是好,同楚少爷的名字合起来便是朝暮,朝朝暮暮,日日月月,丞相有心了。”
楚岸大笑着应下来了,说名字是夫人取的,同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