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你。”
仿佛又被囚于那个无尽的黑暗之中，耳边仿佛有很多人在呼喊，伴随着火焰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不同于那些听不清楚的呼喊嚎叫声，这句陌生偏柔的声音清晰异常。
剑纹轻颤，没有任何画面，只有细碎的声音，在人耳边炸裂。
就像真实经历过一样。
又是古怪的梦。
“还不明白吗，为了活命，他们把你卖给了我。”那个声音还在自顾自的继续，明明很近却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片黑暗。
“看啊，这就是你救得人。你想做他们的神明。他们呢，子凝你看看，
世人皆恶满身罪行。
哪一个值得你救？你看看，他们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自己能够活命，连你这个拼了命保护他们的人都可以出卖，你还要护着吗？”
宁衍大概是懂了，梦里，他是宁子凝。
梦的是哪一段，为什么是宁子凝，他也不知道，
他更听不懂梦里那人，在说什么。
只知道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梦里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可开口的话却是连宁衍自己都是一惊。
跟白日里，平淡的声音不同，开口沙哑的宛如垂暮老人。
他听见自己说。
不，准确来说，是听见宁子凝说。
“我本来也活不长。”
他活不长？
只是宁澈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沙哑。
对方是谁？到底是谁。
“你跟我走，我放过他们，怎么样？”
“好。”
“主上……”
“我来。”
感觉自己的手脚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哪怕明知是梦境也瞬间激起一个寒颤。他是阴珏体平日并不畏惧寒冷，可是梦境里那般寒的感觉确是如此真实，这样的连他都能感觉到寒冷的东西……他不敢想宁澈这样为人刀俎的后果。
“主上，那些人怎么解决？”
“他们这么对你，我怎么会把他们放了呢？你说是吧子凝。”
感觉有只手在摸着自己的脸。那个声音也越离越近。明明那声音给人的感觉温柔到了极致，可听在宁衍耳中却令后者浑身僵硬，如坠寒潭。
他也是从梦里真正的感觉到了宁澈的僵硬，那是来自宁澈心底的恐惧。突然那人仿佛自嘲一般轻笑一声，终于拿了开手。
还是那个温柔至极的语气，却说着这个世界最冰冷的话。
“杀了，一个不留。”
……
猛然惊醒。
入目陌生的环境让他心下一慌，长期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放松便又一次提起，下意识起身，本来好好盖在身上的被子却突然滑落地上。
看着地上的被子，有些出神。
他忘了，他现在已经是无妄峰宁澈宁子凝的徒弟来着。不再是曾经的安家魔奴，也不再是老魔尊门下弟子。
轻叹口气，宁衍才发觉，外面天透着亮，隐隐有些发红，像极了日头初起，暗叹自己醒的晚了些的同时，有些恍惚的想着他无妄峰为徒第一夜，没有上一世拜入老魔尊门下艰辛，反倒是吃好穿暖，睡的舒适不说，身上还被细心的被盖上了被子。
宁衍抓起地上的被子，嗅着被子上透着的清苦冷香，紧绷着的神经和梦中惊醒的一瞬间慌乱，也在这一刻被安抚了下来。
这味道他在宁澈身上闻过，背着他走了那么一路，出奇的，异常心安的，连梦中的惊慌也瞬间悉数褪去。
至于为什么会梦到宁子凝，他也不甚清楚。
梦里的黑暗，就算他以宁子凝的视角去感知那个世界，也不同寻常。盲人尚且有光感，可宁子凝那时的世界。却
是一片黑暗，是没有光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说在不怀疑其中的不奇怪，他上一世也就白活了。
宁澈身上有秘密，比如他死后，同传闻中瑶也女帝死时场景一般无二，如果说他们之间没关系，他是打死都不会信的。可是这秘密他又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其中关系。
就总觉得重生一世，仿佛什么暗中操纵着这一切一般。
这种被动接受，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宁衍很不爽。心烦意乱，无心再睡，索性也小心翼翼的叠好被子，跳下了床推门而出。
属于清晨湿重的雾气。
眼前的景色仍然让见惯了沧澜景象的宁衍倒抽了一口凉气。
无妄峰上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建筑，甚至差不多就是凡间简简单单的四合院落茅草屋，只是院子中那棵树枝繁叶茂，大了点而已。
平平无奇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相比其他峰林，少了一份生气。
可如今，那有什么日出天亮。
那树上如今竟然全是一片火红，仿佛火焰跳动一般，乍目刺眼，属实壮观。
天尚微亮，星星点点的花，竟然连成半片光海，生生照透了死寂一般的竹林。
双生梧，世间罕见。
花开如火，有聚灵，滋魂之效。
瞳孔猛然一缩，当下心中一紧，宁澈就那么坐在一支并不粗壮的枝杈上，捧着一柄断剑看着天发呆。
好看。
但宁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那人转头一个不小心就掉下来，连忙喊了一声。
“师尊……”
那人是他师尊了。
看起来冷漠，不好相与的人。
实则是个会背他回无妄峰，问他累不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宁澈闻声低了头。眼带迷离，静静看着宁衍，一身酒气也随着那句担忧一般的师尊二字，驱散了几分。
宁衍也看出了那人的不对劲，可却没想到宁子凝开口的却是，“阿衍，无妄峰，只剩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体内剑纹似乎感受到了宁子凝的情绪悲伤轻鸣，连带着火红的双生梧都暗淡了几分，宁衍上一世就知道云峰主总共收了六位弟子。
除了宁子凝，就是上京凌家家主凌昀凌白羽和同他一起的琴不期，被逼死在九川境的顾楚顾揽洲，入了魔月无双，以及多年后声明鹊起的封寂城城主廖湫廖听白。
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他看不懂，不单单是无人诉说的孤独，可却觉得心也跟着揪着的疼。
宁子凝于他，与旁人不同。
这是他这一刻，唯一的想法。
宁澈歪了歪头，上等的双生梧在宁澈手中就跟旁的枝杈一般脆，任凭他随手从双生梧上折了一根下来丢给了宁衍。
宁子凝自顾自的挥舞着手中断剑。
一招一式，看简实繁，却又恰恰刚好够的上宁衍的修为，不算高深。
宁衍挥了一个清晨的树枝，宁澈就这么抱着断剑看着宁衍挥树枝发了一个清晨的呆。
“咕~”
宁子凝早就是金丹修士，可以辟谷，可宁衍毕竟不一样，到底是个八九岁修为尚浅，筑基都不是，连辟谷丹都吃不了。
因此肚子不争气的叫出了声。
宁衍有些丢脸般的看了眼宁澈，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根，想继续挥树枝掩饰尴尬。
一晚的折腾，宁澈的酒早以清醒个七七八八，正在看着宁衍思考这里喝多了以后又干了些什么，刚好听到这声，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宁衍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点蒙。
宁子凝他是金丹不假，可宁衍到底是个孩子，要吃饭的，昨天晚上他能想起来给这孩子扔点灵果，可到底是要吃五谷肉蔬的啊。
这孩子也真是的，饿了不会说吗。
无妄峰又与别的峰不同，人少，平常也没什么人乱往上走，自然也就是能简就简，建筑都没几个别说吃饭的地了。
思及此，宁子凝下意识想摸摸自己腰间的乾坤袋，却忘记了乾坤袋早就送给宁衍，腰间已是空无一物。
“我乾坤袋呢？”
“……”师尊不太聪明怎么办。
宁衍终是停下了动作，有些哭笑不得从怀里掏出乾坤袋。“师尊昨日把它交给弟子保管来着。”
宁澈看着宁衍举着乾坤袋的样子，未消的酒劲算是彻底清醒了。
“咳……”轻咳一声，宁澈接过乾坤袋，看似一脸云淡风轻的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枚精致小巧的传讯玉简，随后尴尬的摆了摆手又将乾坤袋扔回给了宁衍。“说给你的拜师礼，便是拜师礼。”
“……”
你现在给我乾坤袋，我也不能用啊。
宁衍突然有些感慨果然好看的人都是需要有距离的，不然指不定哪根筋没有迫害形象。
比如宁子凝，不好相与的暴躁嚣张是他，温柔到骨子里的也是他，那般脆弱柔软的也是他，如今醒酒脑子缺根筋的还是他。
太……太二了！
宁衍这边还在吐槽，宁子凝已经打开传讯玉简，“不语师叔，送点吃的，要啥？凡间那种五谷肉蔬，给我弟子吃的。对了顺便给我整个厨房……啥样的厨房？人间厨房啥样要啥样的啊。谁给我安厨房？你看着安排啊。”
“……”
宁衍突然学到了一个词，论天抒峰子不语的正确用法。
【奶瓶日常小剧场】
我们奶瓶结义组有六个人，其中爱开车的三姨在这本书里我给的人设是生理功能锁死半身不遂残障人士，爱认父的大花我给的人设是智障儿童。
看，我们奶瓶结义组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老幼病残全都有。
顺带来一句，以此章节为证三姨你给我等着，不死不休，互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