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明白这种苦,类似于不想学被逼着去学,做完作业要休息了却被逼着上补习课的苦。
“嗯……我们进去也会是这样吗?”年子冠有点退缩了。
他想象着后面一堆成年人哭着做作业叫妈妈都一阵恶寒。
“你们俩过来帮忙。”声音从一个车间里传了出来,粉色墙砖的车间,砖缝里还有青苔,角落里还长着小草。
商令在车间里找到了一把梯子,铝制的,长还是挺长,但也只能够到三楼,恰巧三楼有一扇窗户,能同时容纳下一个正常人,只不过里面有什么不能保证。
三个人搬着一架长梯走到了楼前,哐的一声巨响梯子刚好搭在了上面,只不过谁先上去呢?
暴发户不在,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单独进入这个窗户。
“谁去?”常格颤声道。
一群人看着商令和年子冠,看样子是他们胆子最大,保不齐三楼里面有没有什么像刚刚那个小女孩一样的东西。可笑的是这一群大人指望这两个少年,自己躲在后面。
商令歪头看向梯子,年子冠低下头看脚尖,手都揣在裤兜里,虽然这样很不道德,但是还是有人先说了出来。
“谁找的谁先上呗。”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语气,任谁听了都想把他打一顿。
“我去吧。”商令深呼了一口气,这么晾着都不好,与其被逼上去还不如自己去。
“一起呗。”年子冠抬起头望着高楼,顶楼上还有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
“我也……”常格推了推眼镜,也想加入。
“两个人去就行了,万一里面有什么你也好在外面接应我们。”三个人都想开了,与其靠这些心理怎么不正常的“成年人”还不如自己去。
商令一跃两步爬上梯子,年子冠紧随其后,有点老旧的梯子跟着脚步吱吱响,下面的人还“好心”地帮他们扶着梯子。
到了三楼年子冠没敢往下望,毕竟还是有一定高度了,只见商令上手把窗户拉开,抹了一手的灰,里面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儿。
“上来。”商令扶住年子冠的手臂,往上一拉,年子冠跟个泥鳅一样滑了上来,他也不算重,拉的不怎么费力。
窗户里就是整个都黑的,另一面也没有别的窗户,外面飘进来了一股冷风,明明进来的时候还是清晨,现在就已经天色渐晚了。
“你带手机了吗?”商令问年子冠。
年子冠掏了掏荷包,摸出手机,解锁一看已经没有了信号。
啧,早该想到在这个地方本来就没有信号的。
“打电话还是发信息?没有信号。”年子冠借着这唯一的一扇窗户传进来的光在黑暗中看清商令的轮廓。
“闪光灯开着就行,刚刚我把我的手机给常格了。”商令也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手机。
“嗯。”
两人顺着光一步步往前探,看有没有灯的开关,一路上脚踏着地,偶尔还会踩到什么东西,类似于书籍。
走到另一边墙尽头的拐弯处终于找到了,年子冠直接上去一按。
“你别……”商令并未阻止到他,咔擦一下灯就开了。
这里是一间教室,一间荒废过的教室,老式的广播发出电音,宛如奄奄一息的老者诉说着他临终前的意愿。
广播在滋了几声后,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声音:“年子冠,你今天怎么又没有做作业?!明天给我把你家长请来!”
这是年子冠小学班主任声音,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小学的时候他常常被人欺负,就因为成绩不好。老师虽然经常请他父母来管教他不做作业的事儿,但是老师更看不惯别的同学欺负他,常常替他解围,也说过这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孩子。
“张老师?”年子冠的声音变得哽咽,眼圈也变红了,嗓子眼堵着一股酸涩的气卡得他生疼。
张老师在去年的时候得胃癌去世了,哪怕他毕业了,每一年的除夕张老师也会来问他的成绩和生活,因为她觉得这个孩子就是一个很孤单的人。
老师的声音和教诲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往后的每一任老师都没有这样的让他记忆深刻。
还记得毕业的时候年子冠跟张老师告别,老师在对话框里留下了一句话:做一个自信的人。
张老师走了,除夕夜少了一个问候他的人,清明节多了一个他追思的人。没想到在这个历史系统里还会再次听到已故之人的声音。
“年子冠,年子冠!”商令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从幸福又痛苦的世界里缓了过来,现在眼圈是红的也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年子冠拉住了商令的手臂,问他:“你听到刚刚的声音了吗?”
商令怔了一下,这种催作业的声音他也是听了无数遍了,不过不是自己。
“听到了,你老师吗?”
“我老师。”
谁料到广播突然炸了起来:“全国中小学生第三套广播体操——七彩阳光,现在开始——”
俩人都被吓了一跳,谁知道广播突然抽风,明明是好好的很煽情的情节突然鬼畜。
“啊,这是我们中学的时候跳的广播体操,七彩阳光。”商令带着一丝丝无奈解释道。
“巧了,”年子冠嗤笑:“我们做的是旭日东升。”
“武术操?”
“嗯。”
刚刚低沉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了,俩人现在急着找上楼的入口。
晃眼一看,地上都是书本,一边还有列得七倒八歪的课桌,老式的木桌子,上面积满了灰,要是仔细去看还能看到课桌上被小刀刻上的中二语录还有被磕烂的桌子边角。
地上的书从小本的语文书到4A纸大的地理书都有,书角已经不知道卷成什么样了,原来薄薄的一些书也膨胀到两倍大了。
现在是连走路都要避着满地的书踱步走。
一路找寻真的是什么都能看见,白色的光洒在各个角落,这间废弃的教室里留下了当年的残影。
折腾半天,他们终于在一个课桌的抽屉里翻到了一把软梯,往右边的拐角处一转就是楼梯,里面照样很黑,现在的望望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嘿!”年子冠一蹬脚,吼一声,头顶上布满了蜘蛛网的暖黄色灯突然亮了,老式的感应灯还是挺方便的。
他向后转身对商令说:“走吧。”
奇怪的是,他们都知道自己只上了一层楼,但是突然就到了五楼了,这诡异的事情让他们俩面面相觑,但是现在把下面的人弄上来才是正经事儿。
“这玩意儿质量行吗?”年子冠伸手拉扯了下软梯,看样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把里面都翻遍了就这么个东西,那什么考试也不会拿这个来糊弄几条人命吧。
“没有那位财大气粗的胖哥应该没什么事。”因为暴发户的种种行为,这个人在他们心中印象很深。
走到天台上一阵冷风吹过,明明是夏天,这风刮得也太阴森了。由于年子冠从天台跳下去过,站在这儿都有点犯PTSD了。
“常格,接住,带他们上来。”商令向下吼了一声,把软梯的一头甩了下去,另一头固定在一座石头凳上,石头凳足足有5米宽,加上商令坐在了上面,让他们上来是绰绰有余。常格听到了之后陆续带人上来,这头的年子冠愣在天台的中央不敢向前一步。
“年子冠,你怎么了?”问完之后商令突然想起他还差点跳楼死了,也没管他怎么想,上前瞅了他两眼,年子冠又又又蹲在了地上,商令怀疑他有点毛病,比小姑娘还能折腾。
“有烟吗?”年子冠抬起头。
“成年了吗?”商令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