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过年时,麒麟收到了闽匠人的信件,所以突然想到他,他说自己住在灵秀村。
这闽匠人以前觉得麒麟聪慧有资质,学机关法阵绝对是天选之人,他也是吃了苦头后才知道的,之后非要拉他当徒弟。
当时麒麟已经十五岁,已经过了想要师傅学东西的年纪,最重要的是闽匠人连他都打不过,教给他的东西肯定没什么用途,便言辞拒绝了。
后来闽匠人找他对决,要是麒麟赢了,他就要当他徒弟,一辈子苦学机关法阵,为他传后!
麒麟说要是他输了呢?他说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而后闽匠人第一次输,输光了全身上下所有钱。
第二次输,输光了钱庄存进去的养老钱。
第三次输,变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第四次输,卖掉了他的住处。
……
后面再输,麒麟说他厌了,要他远离自己,但是有条件,他去到哪里都要汇报自己的行踪。
闽匠人在这些比赛中使用的机关和手法,麒麟也学到了不少。
他输了之后,会把用过的手法不经意透露给麒麟,后来才意识到他想耍小聪明让麒麟学。
麒麟对于武学这种累人的玩意提不起兴趣,袖口时常潜藏暗器,自己能逃能暗算能赢,为啥要深入学武自讨苦吃?
“苏麒麟你小子,要是想在我这里过夜,必须和我比试一场!”闽匠人来了兴致,从吊床上翻身而起,差点闪了老腰。
麒麟站在他面前,爽快道了句:“好啊。”
身后三人一脸懵逼,刚回来就要比试?不能好好休息吗?
牵着马匹的墨狻猊再旁边望着,没想到二当家也有很强的胜负欲。
麒麟不经意笑道:“还要加一条,如果你输了,将我们前面三十多条比赛内容抄写五百遍。”
老人家意气风发,一口答应,跑进屋里掏出“神器”——血滴子。
一种能将人头和身体分离的草帽状武器,放出去,喀嚓一声将头颅取下,制作方面复杂,要控制转向和速度,每一道工序都需要非常精密。
闽匠人每次开场都要说一遍制作方法,旁人可能听不懂,但麒麟一定知道。
“老爷子可得了吧,我不会制作这种武器的。”麒麟叹口气,想速战速决。
墨狻猊回想起来,麒麟鲜少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暗器,大多数暗器都是用来逃跑,不管是开锁还是解绳子,地牢还是天牢,几乎把毕生所学都放在了逃跑上。
闽匠人将血滴子放出去时,手中缠着刚硬的丝线,以控制血滴子的方向和回旋。
在旁边三人担心时,麒麟笔直站在血滴子飞舞的中间,这血滴子速度很快,甚至肉眼也难以捕捉。
“让我好好看看,你会有什么应对招数……”闽匠人欣喜操作着。
麒麟低下头,在地上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鹅卵石,找准机会扔进了它的刀口。
搅碎了一颗石头的机器,突然收了回去。
很快,闽匠人自认输了第三十八次。
“输了?什么时候?”沈恒看得一脸茫然。
墨狻猊道:“他摸清了这个血滴子的运行轨迹,所以将石头扔进去,也摸清了这是一次性使用物,只要细碎坚硬的东西进了血滴子,里面的精密机关就会遭到破坏,第二次使用需要长时间修理。”
沈凌有点疑惑:“闽匠人的武器明明很好用,在苏先生观察和捡石子之前,就可能被取下头颅。”
“他知道闽匠人不会伤他。”墨狻猊知道这只是两人的打招呼方式,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迸发了杀意,松开紧攥的拳头,一时没控制好。
口口声声要他做徒弟,还遵守约定的老人家,怎么可能让他死,血滴子不过是用来吓他的东西,墨狻猊暗地说服自己。
如果老头可能危及麒麟性命,墨狻猊会在他出现杀意之前,断了他性命。
遵守约定的闽老爷子,骂骂咧咧进屋去抄写五百遍三十七条规矩。
麒麟把屋里最干净最好的床给了墨狻猊,让他好好休息,最近总是他在负伤驾马。
然后带着沈恒沈凌两兄弟出去做饭。
外面鸡飞狗跳的声音响动很大,墨狻猊等麒麟一走,便坐直身子,暂时睡不下。
更重要的是,他担心烛山教的人会追上来,这里也不能久待。
“小兄弟,刚才对我展现杀意的人,是你吧。”老爷子隔着一扇木门,突然发出声音。
闽匠人对着窗户抄写,墨狻猊从房间走出来,坐在了他身后不远位置的茶几边。
“我终有机会赢那小子,到时候,他不得不接受我教给他的东西,并为我的匠术传后!”
墨狻猊并无回应,闽匠人捋着胡须,回头看他一眼,道:“你身上的味道,是别人的血味,杀过不少人吧?”
墨狻猊的神色逐渐凝固,已经血染过多人的这方面,他自认为隐藏得很好,麒麟也不会知道。
更何况在烛山教报恩的五年,他……一心还恩,一心杀人,不论善恶。
所以他才会在特定时间游历,为的就是避免烛山教的眼线救人,让自己的负罪感减轻。
但他依旧是在杀人,为了救人而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