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萧妧再三跟黎阳强调,她愿意全力配合,一定要好好弥补曾经错失的初中时光!
黎阳自然是欣慰萧妧的干劲,于是,萧妧依旧是每天早晨像木偶一样被黎阳牵来牵去,游戏也抛到一边去,老老实实开始学习。
萧妧两辈子,第一次扎扎实实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她第一次用心地了解历史,第一次从头开始体验物理和化学的有趣,英语更不用说了,萧妧可是把整本权游原著啃下来的人。
只有数学,不共戴天!
黎阳早就发现,萧妧理科薄弱,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萧妧只对自己感兴趣的学科上心,比如英语,萧妧肯学是因为自身水平高,题目难不住她。初中的物理和化学实验多,理论少,黎阳花点心思,想出一些用类似游戏和实践的方式帮萧妧梳理知识,萧妧也能接受。
唯独数学,萧妧仿佛和数学有仇,任凭黎阳怎样讲,一个下午还是不能搞清楚一个简单的概念。
就连黎阳的好脾气都快被磨光了。他实在不能想通,明明这么好理解的公式定理,萧妧为什么就是缺了那么点灵光呢?
黎阳对着垂头丧气的萧妧叹气:“看来你真是理科绝缘体啊。”
萧妧对自己的废柴很自责,虽然努力在记忆,但面对着黎阳找来的中考例题,还是手足无措,给自己施加一层又一层的心理压力。
最后直接发展为“拿到试题——写上一个解——开始想哭”的节奏。
最后,就连叶蓉都看不下去了,冲进书房把儿子拎出来狠狠教训一通:“萧妧才多大?你要人家十来天把初中三年的课都学会?你这是揠苗助长知道吗!”
叶蓉不知道,但黎阳却是知道这个“萧妧”有多大。但看着萧妧被“我一个大学生数学水平居然只有初中!”这个现实打击的不轻,终究是心疼,研究起其他方式来教萧妧。
在心理学上,激励的方式很简单,一种是正强化,一种是负强化。黎阳绞尽脑汁了两天,终于被迫认清事实,放弃对萧妧的负面施压,转为引诱。
“萧妧,如果今天你能把这三种题型搞明白,今晚我就给你三个小时玩游戏。”黎阳开出条件。
萧妧的眼睛“蹭”一下亮起来,但随之又黯淡下去:“算了吧,等回去以后再玩不迟,我总不能以后连‘脑追踪’计划是什么都看不懂吧。”
黎阳点点头,为萧妧的自律欣慰,但他没有忘记要提起萧妧的学习兴趣这回事,想了想又开始出奖励:“那我带你出去吃东西,逛夜市?”
萧妧摇摇头:“你现在是学生,也没多少零用钱,而且你还要考试呢,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黎阳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到萧妧的情绪里,压抑的成分变多了。他仔细反省了一下自己这小半个月对萧妧的态度,发现萧妧已经跟着他的节奏,高强度学习快十天了,期间没有休息,也没有娱乐。
即使是学习曾经学过的知识,但对于初中并没有好好接触课本的萧妧来说,一半内容也都是新的,短短十天能开始做中考试卷,已经是很不错了。
而自己呢,虽然没有发脾气,但萧妧跟不上进度,吃力背书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生气和焦急。黎阳作为心理医生,情绪控制一向是一流的,他绝对不会对萧妧发脾气,但是心里不痛快时,黎阳会拒绝说话,在这种情形下,表现得就很像是冷战。
虽然并不是针对萧妧,但在表现形式上,还是萧妧完全承受了。
此刻,12岁的萧妧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严肃和隐忍,黎阳突然意识到,她已经经历了地狱一般的死亡、绑架、长时间的压抑,而现在,她有了新的人生,应该好好享受新生活,弥补缺失的父爱和母爱,而不是被逼着去赶学习进度,跳过那些年错过的时光。
萧妧的学习桌是叶蓉临时加在黎阳的大书桌旁边的,看起来很像坐在教室讲台边的“特殊关照”座。黎阳就是讲台上严厉又很有压迫感的老师。
萧妧连着拒绝黎阳的两拨提议,转头又开始啃岚江一中的中考真题。黎阳之前说的,“不能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学校里”这句话让她很在意,萧妧明确知道,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参加那所谓的“脑电波追踪”实验的,倘若基础的理科知识都不具备,万一遇到危险,害人害己。因为这个认知,萧妧对目前自己的学习水平相当有紧迫感。
可此时,萧妧越是无所求,黎阳越是内疚。他抽出萧妧的习题,把萧妧的手机塞回她手里。
萧妧奇怪地看向黎阳,愣愣地,有点搞不懂黎阳的样子。
黎阳开口道:“从现在开始,到我期末考试结束,你都不用再看书了。”
萧妧满脸写满了问号。
黎阳揉了揉萧妧的蘑菇头,道:“是我太急了,不要被我的焦虑影响,你已经很优秀了,你值得放个假。”
萧妧呆呆地看了会黎阳,隐隐有些明白黎阳的担忧,她把黎阳的手从脑袋上摘下来,自然而然地牵住,道:“黎阳,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因为压力而崩溃的,你就是我的信念。你为了我才来到这个世界,我要是还像过去那样混日子,岂不是辜负了白白赚到的时间?”
黎阳一时没想到萧妧会这样说,安静了半晌,萧妧戳戳黎阳的手,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黎阳回过神:“就是突然觉得,你长大了。”
萧妧挥起拳头:“不要用我爸的语气说话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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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江一中的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史群良给黎阳发来了考场和准考证号,学期末一下子请假半个多月,史群良很担心黎阳的复习被耽误了,如果不能考进年级前45名,高二就不会再被分到一班,史群良有些舍不得黎阳这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黎阳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连书包都没带,只带了一支黑色签字笔,一支涂卡笔就去了学校。
萧妧问他:“你不要带橡皮和胶带吗?要修改怎么办。”
黎阳:“等要修改时候再说吧。”
此刻埋头改作业的岚江一中初中部刘主任:等等!这句话有点耳熟!
黎阳去考试后,萧妧并没有回屋睡大觉,也没有立刻开始打游戏,她仍然认真地按照之前黎阳的作息啃着教材。
萧妧初中的成绩总的来说不算差,不然她也考不上实验附中的高中部,但是她严重偏科,而且只缺在数学上。在黎阳针对性的辅导下,萧妧已经对物理化学开了窍,连带着,数学也渐渐找到了些许手感。
坚持学习的最好动力就是成就感,那些搞懂超难知识点的成就感,是通关任何游戏关卡都比不上的。
萧妧刷题渐入佳境,但她还是有点担心黎阳的期末。
高中的期末和小学的期末可不是一个量级的,满打满算,黎阳也才穿越不到二十天,前一周用来给萧妧突击小学考题,后十天督促萧妧提前自学初中课本。
萧妧想了想,在她的印象里,黎阳虽然也在看书,但至少一半时间被她占用了。
萧妧忐忑不安地等着黎阳放学,晚上静声屏气,不敢打扰到黎阳半分。
考试持续了两天半,作为见义勇为小英雄,黎阳终究受到了点优待,一考完试就继续请假回家了。史群良虽然担心黎阳的成绩,但黎阳经历过绑架这样的大事,他也知道学生需要休养,只能连着自己的备课笔记都借给黎阳,鼓励他高二下学期努力回到一班。
方漪一连十多天没见到黎阳,难得考完试放学去一班堵人,黎阳却已经收拾完东西走了。
方漪深感冷落,掏出手机开始轰炸黎阳:“喂!!!还是不是兄弟了!十几天不见人影,你是不是早恋了你!!!”
黎阳到家才看到方漪的咆哮,不由失笑,回了一句:“是。”
方漪:……你答应的这么干脆搞得我相当不好意思……
岚江一中的改卷速度向来都很快,考试星期四开始,老师们周末加班加点改卷算分,有条不紊,周一成绩就出来了。
此时距离放假前还有三天,老师们甚至还能把期末试卷给讲完订正好收上去。
高一学期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分文理科,选选修课。岚江作为教育大省J省的一部分,高考属于地狱模式,语数外总分450分,还要算两门选修的学科等级。高二上学期,选修课之外的副科就要参加学业水平测试,高考宛如取经一般,途经不止九九八十一难。
历史是文科的必选项目,物理是理科的必选项目。前世黎阳选择了物理、化学,成绩在物化班一直属于佼佼。
物化是副科里最难的两门,这两个专业在高考名校竞争中也最占优势,能拉分很多。天才班的学生基本都会进物化班。志愿表是在考试开始前发到学生手里,由学生和家长商量几天,期末考试结束后收起来。
史群良没有参加试卷批改,作为班主任,他要抓紧登记学生的文理科志愿表,汇总之后赶在学生放假前让学生签字确认。
史群良眯着眼睛,在办公室拿着厚厚一沓志愿申请表,一个一个对着电脑输入着,物化、物化、物化……实验班的同学们志愿出奇一致。
所以黎阳的“物理、生物”志愿在这一摞志愿里显得十分突出。
史群良仔细数了数,班级里四十五个学生,除了12个学文,其余学理的,只有黎阳一个人没有填“物理——化学”。
史群良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不怪史群良惊讶。在J省,上名校的途径有很多,尤其是岚江学霸楼的学生,比普通学生拥有更多的机会。每年全国的数学奥赛、物理奥赛、化学奥赛并称三大“保送奥赛”,只要在这些全国范围举办的奥赛中获得一等奖,就可以拥有国内顶尖学府的保送资格。
岚江每年都有高三学生参加奥赛,摘得金牌,保送进清北的。高二保送虽然少,但提前一年高中毕业的学生也不是没有。
物理、化学是岚江一中强势学科,师资力量是其他学校远不能及,岚江一中为了保证师资,高二只开两个物化班,限报考物化选修的年级前90名,剩下的学生都会被筛到物生班去。
这就更加显得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的重要性了。
普通班的学生尚且都想拼一拼,实验班的学生没理由不选择。
但黎阳没选。
史群良翻出黎阳高一下学期的期末成绩,年级前四十名,是个很不错的成绩,难道是因为黎阳担心这次在家休养,期末成绩不佳,担心被筛下来?
史群良揉了揉额角,有点为黎阳可惜。考前二十天被绑架,学生的心态难免动荡,因此失去一个好机会,实在是有点伤。
正叹着气,高二下来帮忙改试卷的张无常把实验一班和实验二班的成绩送来了。史群良隔壁的周老师十分期盼地问:“主任,这次年纪第一在一班还是二班?”
张无常满脸笑容,看起来心情十分好,他把二班的试卷堆在周老师桌上,带点安慰地说:“两个班平均分咬得很紧啊,一班小胜一筹,第一名在一班啊,哈哈哈,真不错真不错。”
周老师长长的“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又埋头到学生的志愿表里去,张无常哈哈地锤了锤周老师的肩膀:“老周!别泄气,下次,我相信你们班下次一定是第一!”
周老师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我申请和史老师换一换,我现在就要当第一名的班主任。”
史群良笑骂:“你想得美,”三个人斗了几句嘴,史群良因为黎阳的惆怅倒是消散了不少。
张无常满意地点点头,改完试卷暂时无事,背着手在办公室晃来晃去。
史群良还差几张志愿表没录入,知道第一名在一班,心已经定下了,准备等下再看学生试卷。准备随口问了句:“主任,第一名是谁?”
张无常满脸欣慰道:“就是你们班那个!见义勇为的小英雄,黎阳同学啊!”
“什么?!”史群良手一抖,把一名选理科的学生直接分去了文科班,赶忙在电脑上修改回来,又仔细核对了两遍,才点击保存,然后疯狂地早一堆已录入的志愿表里翻找。
“怎么回事?”张无常被史群良的反应吓一跳,看史群良慌里慌张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输错了?”
史群良话都说不出来,哆嗦着把黎阳的志愿表抽给张无常看。
张无常先是看了下表格上打钩的“理科——物生”,问道:“物生?你们班最后一名选的?”
史群良翻了个白眼:“你看名字!”
张无常翻到反面,一扫,顿时也瞪大了眼睛:“黎——阳?”
两人面面相觑,周老师听到如此动静也凑过来,一看,讶然道:“年、年级第一选物生?不是我有学科歧视,这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浪费啊!”史群良哆嗦着补全了下半句。
三个老师面面相觑,仿佛听到狭小的办公室传来天雷滚滚,史群良最甚,老头捂着心口哆嗦着,直觉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