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绅，你以后想做什么？”黎阳拿过萧妧的碗，一边给萧妧盛一碗番茄鸡蛋汤，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程绅盯着桌上的菜，飞速扫荡着，忙着不停的嘴巴抽空回答道：“不知道，我喜欢生物，以后应该会去学生物，搞科研吧。”
“不行！”萧妧吃的正欢，听到程绅的回答，咬着半块番茄，下意识就大喝一声，黎阳手一抖，刚舀上半勺汤，泼出去大半勺。
“为什么不行？”程绅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因为……因为像你这样的大帅哥，就应该、就应该成为大明星！成为全世界少女的心中的梦！做研究、做研究太危险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程绅被萧妧夸奖得很愉快，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而且……”萧妧而且不起来了，黎阳顺势接上：“而且，说不定会有危险。”
程绅有点疑惑地瞪大眼睛：“危险？什么危险？”
黎阳和萧妧对视了一番，萧妧一下子就明白了黎阳的神色，犹犹豫豫地说：“你现在就想告诉他啊……不太好吧……”
面前的程绅不知不觉停下了筷子，他看着对面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明显表情奇奇怪怪的大小俩人，迟疑地开口：“你们……我咋感觉你们俩有啥不对劲呢？你们不会是要拐卖我吧！我告诉你们，我吃的可多！谁买我都亏钱！！”
萧妧看向仅仅高二就一米八的大个儿程绅，忍不住斜过身体和黎阳咬耳朵：“程博士以后多帅啊，怎么，怎么现在这么中二啊……”
黎阳没有回应萧妧，他思忖了一会，问程绅：“我听说……你还有个哥哥，他很优秀……”
萧妧大惊，桌子下的手一把揪住黎阳的衣服，黎阳回握住萧妧的手，看起来倒没有那么担心。
程绅意料之外地没什么反应，他又自顾自地大口扒饭，嘟嘟囔囔说道：“你们咋知道的？我是有个哥，大我十二岁，不过他在我十岁那年，因为意外没了。后来我就被送到我姥家去了，我妈跟我说，我哥是个优秀的生物学家，也未祖国做了贡献，我想学生物，也是想像我哥一样吧……”
黎阳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要是我说，你哥……并没有死，而且他现在还很危险呢？”
程绅夹着一块炸茄子，还没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你说啥？！！！”
“是这样的，我和萧妧暑假的时候去苏城玩，我们在S大遇到一个教授……”黎阳将他们和程耀的相遇变为巧遇，略去了两人时空穿越的经过，半真半假，透露了程耀现在的处境。
萧妧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本以为黎阳会循序渐进，慢慢获得程绅的友谊再揭开真相，谁知今天第一顿饭，黎阳就甩出这么个重磅炸弹。
“……”程绅丢下筷子，眼神直勾勾地，说不上话。
黎阳仿佛知道萧妧心里所想一般，瞥了萧妧一眼，对程绅说道：“我本想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这件事，可那位自称程耀的人精神状态实在不怎么好，他为了研究成果必须保密，但他同时还身处危险之中，我和萧妧只是无意路过，我们想要帮他，却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寄希望于你了。还有四个月就是全国生物奥赛，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参加，我们要以第一名的身份进入S大，只有这样，才能靠你哥近点，想办法让你们相认，你觉得呢？”
程绅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黎阳静静地看着他，萧妧无心喝汤，也悄悄打量程绅，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半晌，程绅一把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整个人焦躁不安地喘着粗气，眼眶微红，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把一头半长的头发抓得犹如鸡窝，乱七八糟。
程绅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要不是你们说出我哥的名字，长相，我还真就觉得你是精神病。不过我现在仍然不能完全相信你，我们全家都接受了我哥已经死了的事实，你说我哥现在隐瞒身份，不和家人联系，是因为会给我们带来危险？不过一个实验而已，就算我们知道了，难道警察会把我们抓起来吗！我不能相信。妈妈因为他的事，半条命都伤心没了！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能原谅他！”
萧妧不安地看着黎阳，但黎阳并不急躁，十五岁的壳子里装着未来心理医生的芯，黎阳静静地看着程绅，说道：“程耀的处境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很多，他整整七年都活在监视中，泄露身份，他或许会死，而知道秘密的你，你的父母，也会死。这样你还觉得不能原谅他吗？”
程绅惊呆了，萧妧看着他，此时的程绅并不像萧妧前一次穿越回去那样接受度飞快，怎么说现在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啊。
萧妧挠挠头，突然想起来，捅捅黎阳：“你不是有那个，内部通讯的防监视APP吗？联系一下程耀博士不就好了？”
程绅一巴掌拍上桌子，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急切：“你能联系上我哥？！”
黎阳点点头，掏出手机却不点开那个程耀给他装的通讯软件，反而看了看时间，道：“我们得去上课了。”
“上什么课！”程绅急了，一把拦住黎阳：“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黎阳：“你相信了？”
程绅：“我他吗能不信吗？这可是我亲哥！”
黎阳嘴角带着一丝笑容坐回座位，萧妧在心里忍不住给黎大教授点赞，这心理学都用成超自然力量了，跟魔法师似的。
老李上来，把他们的菜撤了下去，也不多问，哼着歌就下楼去，整个二楼就他们一个包间有人，小小的店铺将三人和外界隔开，老旧的建筑砖瓦厚重，隔绝了声音，也没有监控。
萧妧紧张兮兮地问：“我们……我们要逃课吗？”
黎阳头也不抬：“我是年级第一。”
程绅：“上个屁！逃个课多大事儿。”
……
萧妧：“你们不是我认识的黎学霸和程博士！黎阳，我大学想逃思修你都训我，你你你！”
黎阳一根手指把萧妧戳回去，萧妧鼓着嘴巴，看着黎阳点开软件，仍然是那个简洁的页面，列表里只有程耀一个人。黎阳点开对话框，发送道：“在吗？”
程耀的信息会的很快：“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黎阳言简意赅，直奔主题：“你弟程绅现在坐在我对面。”
程耀好像被惊住了，足有两分钟没有回话，黎阳抬眼看向对面，程绅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黎阳点开语音的按钮，递到程绅面前，程绅张张嘴，话出口前，一滴泪已经直直地滑落，好像不敢相信一般，哽咽着问：“哥？是你吗？哥！”
程耀又安静了几分钟，仿佛近乡情怯，又好像在害怕什么，迟迟不肯回应。黎阳拿过手机，按下语音说道：“我们已经决定四个月后参加全国青奥赛，会比原计划提前一年进入S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让我会到岚江，就应该做好这样的准备。”
这次程耀回的很快，黎阳的语音条下弹出程耀回复的对话框，萧妧凑过去，看到程耀的回复：“黎阳，你不该把程绅牵扯进来，他不是作为你朋友的那个程绅，他现在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黎阳带着些冷酷地回复道：“你以为当你和李寒松撕破脸的时候，他不会对你的家人下手？我们越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接触到你，最后反攻的时候存活的概率就越大。程绅他不是小孩子了，他，还有你的父母，他们很想念你。”
远在S大的实验基地，程耀置身在自己的私人实验室里，呆呆地握着手机，龙威站在他的身边。程耀点开程绅发来的那条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边滑去，龙威一把撑住他，程耀抬起头，表情似哭似笑：“是我弟，我弟弟！他还记得我！”
龙威捏住程耀的肩膀：“冷静，冷静！你等下还要和那边开视频会议，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程耀用力吸气呼气，龙威紧急地想着什么来打岔：“今天！今天开学不是？黎阳和你弟，他们是同一届！现在已经、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这俩人还能和你发信息，是肯定是逃课了！”
于是，正当程绅感动之余，程耀愤怒的声音从黎阳手机里传出来：“你们两个！刚开学就给我逃课？！程绅！给我滚回去，上！课！”
“卧槽，你特么是我亲哥吗？”程绅立刻抛去了伤感，挥舞着拳头往手机上扑：“别以为你比我大就可以指挥我啊喂！等我考到S大我非替老爸踹你一脚不可！”
萧妧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个程绅和未来的那个程绅不一样，他活泼，热烈，有一点冲动，还有一点霸道，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是充满希望，不曾背负命运枷锁的程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