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回到夏萌萌的对面坐下,夏萌萌端着手里那杯一口没喝的饮料,轻轻把双颊碎发撇到耳后,大大的眼睛温柔似水,少女的情愫不加掩饰地向对面的黎阳传递而去。
朱唇轻启,夏萌萌仿佛忘记了被人放鸽子这件事,貌似无意,确又把控着交谈节奏地问起黎阳选科的事情,熟练地好像她本来就是和黎阳相约,而自己对黎阳从不是若即若离,而是深交默契。
“黎阳,你知道吗,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你,要是你在实验班,一定会保送进心仪的大学的,”夏萌萌笑着开始了话题:“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这样优秀,就算在普通班级,也是有能力保送清北这样的学校,真是了不起。”
黎阳看着夏萌萌,只把夏萌萌看的双颊绯红,低下头露出少女的娇羞神色。黎阳不说话,看着夏萌萌,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黎阳平和时,是个很温柔的人,少年黎阳与夏萌萌结实很早,面对夏萌萌时,总带有一些难掩的少年情思。
但此时夏萌萌面对的是成年黎阳,夏萌萌端详着黎阳,总觉得黎阳和过去那个面对她腼腆羞涩的男孩不一样了。现在的黎阳似乎长高了,宽阔的胸膛和肩膀看起来初具男人味,眉眼如画,带着一丝淡然和傲气,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夹杂着成熟男人魅力的少年气。
夏萌萌觉得,黎阳好像比之前,更迷人了。
在黎阳灼灼的目光和笑容前,夏萌萌罕见的害羞了起来。这不是想要维持柔软外表的故作羞涩,而是女孩子面对一个有魅力异性时的本能反应。
可接下来,黎阳的问题就让夏萌萌摸不着头脑了。
“夏萌萌,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初中吧,”夏萌萌想了想,“我们三年初中同学,你还记得吗?”
黎阳点点头:“记得,在我印象里,你一直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女孩子。”
夏萌萌故作羞涩地低下头,道:“其实,我一直对你……”
黎阳打断了夏萌萌的话,又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觉得,你喜欢我吗?”
夏萌萌一愣:“我喜欢你?不是你……”
黎阳微笑着:“我怎么?”
夏萌萌咬了咬唇,不甘心地说:“没什么,是我听错了,我只是想问,我可不可以加入你们,一起……”
“不可以,”黎阳仍旧是笑眯眯的:“不光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复习,我也不希望以后听到什么我暗恋你、和你关系亲近之类的谣言,我更不想耽误你的前程,所以,还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们其实不熟。”
夏萌萌的脸色由红润一点点变得苍白,继而又涨红成了猪肝色,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手中果汁的塑料杯被尖尖的指甲用力捏到变形,一些果汁已经从杯子顶端的吸管口挤了出来。
黎阳说完,站起身就要走,夏萌萌死死盯着黎阳刚才起身的座位,整个人僵硬着叫住了黎阳:“我能问问……我做错了什么吗?”
黎阳静静地看着她:“离方漪和程绅远点儿,现在的年纪应该是好好学习,而不是尽快给自己找个家境优越的男朋友。”
夏萌萌听出了黎阳的画外音,她咬着嘴唇,转头怒视黎阳:“你!你说的两个人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凭什么这样看我?”
黎阳不再理会夏萌萌,径直朝萧妧和程绅坐的桌子走过去。萧妧虽然背对着黎阳,但脸上震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她偷听的事实。程绅同样一脸难以置信,夏萌萌明显是哭着跑出去的,程绅远远地朝黎阳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喃喃道:“我没看错吧?黎阳刚才把我们拉岚江一中的校花……给弄哭了?”
萧妧咽了一口口水:“好、好像是……”
程绅:真刚啊……
黎阳坐下,看着定定看着他不眨眼的俩人,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萧妧结结巴巴:“你、夏萌萌、你们?”
黎阳:“澄清一些误会罢了,你们很关心?”
萧妧低下头:“并没有,你的私事,我才没兴趣呢。”
黎阳:“哦?那你在写什么?垂死病中惊坐起下一句,是打死也不学物理?”
萧妧:(初中生脏话!)
夏萌萌的出现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黎阳并没有放在心上,萧妧很快埋头沉浸在竞赛题中,就连程绅,都被学习牵走了全部心神。交织的时空线在黎阳和萧妧的干预下,慢慢走向了和原本不同的方向,而身在其中的人,在不同的位置上,也将迎接截然不同的人生。
奥赛来的很快,萧妧在年级主任的默许下,没有参加期中考试,春学期期末考试后就是全国各大高校选拔少年班成员的时候,萧妧的理科水平已经在黎阳和程绅的帮助下达到了大学水平,多亏了程耀的A3试剂,萧妧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学习是始终保持着自主运转的状态,理解新的知识好像变成了一种本能,解题带给萧妧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考试在苏城举行,岚江一种很豪气地给学生包了一个大巴,初中部参加少年班考试的学生一共有五个,高中部参加数学、物理、生物、化学奥赛的最多,足有四十五个人。张无常带队,史群良辅助,两位老熟人见到萧妧和黎阳都很开心。
方漪高一下学期作为年纪第二十三名,成功进入高二一班,这次报名参加了全国青少年奥数竞赛,见到黎阳和程绅,二话不说抛弃了同班同学,亲亲热热挤进两人中间。
在大巴上,萧妧还看到一个极不愿意看到的人——夏萌萌。夏萌萌乖巧的齐刘海被梳了上去,光洁的额头被分成中分的刘海衬托,整个人的气质由青春转变向了成熟,少女的身材发育的很好,由于是全国比赛,夏萌萌穿上了岚江一中的女生夏季校服,酒红色格子的百褶裙,配上白色带着小领结的校服上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因为裁剪修身的布料一览无余,大巴车上的男生多多少少都在偷看她。
黎阳并没有给夏萌萌哪怕一个眼神,倒是同车和夏萌萌一起的一个女孩子,看着黎阳仿佛兴奋地要撅过去。夏萌萌看着围着萧妧转,一会给萧妧拿零食,一会给萧妧拧水瓶的黎阳,神色温婉得体,只是看向黎阳的眼神意味不明。
大巴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萧妧有些晕车,去之前,黎阳早已和程耀联系过了,程绅出现在奥赛场上,必定会引起李寒松的注意,在黎阳曾经经历过的世界里,李阳和程绅最终都是通过高考上了大学,这次的选择,带着暴露的风险,但程绅为了程耀,愿意用自己来分散李寒松的注意力,给程耀一丝喘息。
在生死关键时刻,没人会关注夏萌萌阴郁不明的心情,萧妧思考着脑控实验的逆向穿越法则,车上人多,萧妧偶尔附耳到黎阳耳边,嘀嘀咕咕,程绅抱着脑袋打瞌睡,冲刺的最后阶段,程绅为了程耀拼着一口气,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刷题,此刻依然是困倦难当。
学生们被安排在苏城大学附近的一加四星级酒店,分房间时,由于初中部只有五个学生,而萧妧一直又不合群,被单独分了出来。
带队的老师清一色理科老头儿,就连参赛的女生都没几个,张无常想了想,对夏萌萌说:“夏萌萌,你带着萧妧住行不——”
“我不要!”萧妧首先出声反对,夏萌萌在老师面前一想维持着好学生的形象,再加上想到和萧妧同住,也许有机会接近黎阳,刚整理好表情准备乖巧答应,谁知萧妧当众拒绝,夏萌萌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张无常是个除了学校规章制度以外,愿意尊重学生意见的老师,他思索了一下,转头看向另一个女生:“张倩,你带着这个初中部的学生住可以吗?”
张倩就是那个看着黎阳,兴奋地要撅过去得女生,戴着黑框眼镜,扎着朴素的马尾辫。她兴奋地点点头,萧妧和黎阳的亲密车上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张倩显然和夏萌萌想到了一起,脸上的欣喜难以掩饰。
萧妧看不是夏萌萌,倒是没什么意见,张倩拿到房卡以后,萧妧就准备去黎阳那里拿自己的行李。
萧妧挂着唐老鸭的书包和苏晴给她收拾的粉色小行李箱都在黎阳手里,黎阳、程绅、方漪分在了一个有三张床的家庭房,黎阳把行李交给方漪,说道:“你们先回房间,我送萧妧去房间。”
张无常最后在给学生们念注意事项:“大家注意休息,晚上六点半到二楼餐厅吃完饭,晚上七点半在四楼会议室集合,最后集训一次!”
张倩努力掩饰着欣喜,扶着自己的箱子,黎阳拎着萧妧的行李走在张倩身侧,问萧妧:“累吗?”
萧妧有点晕车,蔫蔫地抱怨:“累,有点饿。”
黎阳看看表,才下午一点半,离晚饭还有四五个小时,于是说:“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个附近便利店给你买点吃的,想吃什么?”
萧妧想了想:“布丁,烤肠,娃哈哈。”
黎阳斜了萧妧一眼:“我是说主食,不是零食。”
萧妧蔫头耷脑:“意面,炒年糕……布丁一定要有!”
黎阳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好吧,对了,你想吃点什么吗?”出于礼貌,黎阳问了一下一旁的张倩。
张倩的脸噌的一下红起来,带着脖子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我我我,我带了面包,谢谢你,黎阳同学……”
黎阳不再言语,朝张倩点了点头。三人一起走向分配好的房间。
“黎阳,你也来了?”走到门口时,萧妧听到一个很讨厌的声音,转头一看,夏萌萌居然就住在他们隔壁。
萧妧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夏萌萌看着黎阳的眼神带着占有欲和说不明的强势,这个人的气势完全不像以前的夏萌萌。
黎阳朝夏萌萌点了点头,直接跟着萧妧走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没有看见夏萌萌凝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