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程耀在哪。”李寒松的声音响起，冷漠而冰冷。
程绅耳朵嗡嗡嗡地，好像有一群苍蝇钻进了耳道，李寒松的声音在封闭的实验舱内听起来格外有压迫力。程绅咽了一口血沫，刚才咬紧牙关时，舌头也被他咬破了，他费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我，我回头一定让我哥削死你，你给老子等着！”
李寒松顿了一顿，轻轻嗤笑一声：“我敬佩你的坚持”，程绅嘴上虽然硬气，但刚才的点击带来的痛苦还是让他有些发憷，此刻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预备抵御随时可能袭来的折磨。
几秒种后，一阵猛烈的电流声在程绅耳边炸开！这声音仿佛古墓里的僵尸使劲用弯曲尖长的手抓挠着黑板，尖利、恐怖。
程绅从来不知道声音也会是一种武器，他只觉得耳道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刺他的耳膜，这种痛苦蔓延到整个大脑，眼前的景象突然变黑，程绅拼命地甩头，双手竭力地挣扎着，想要捂住耳朵，但却不能。
绵长的痛苦结束后，程绅感觉有一丝热流从自己的鼻腔和耳朵涌出来，他试图睁开眼睛，但他什么都看不见。他努力抬起头，但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鼻腔的热流不断地涌出，一部分返到了喉咙，渐渐占据了空气通过的器官，他大力地咳了一声，一口滚烫的血吐出后，呼吸总算顺畅了一点。
李寒松好像又说话了，但程绅一点也听不清。他所有的精神都在抵御刚才那阵声波留下的后遗症上，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实验舱体内。
程绅渐渐能听清李寒松的絮絮叨叨了，他也知道，这个奇奇怪怪的实验舱里肯定有能监视他的东西，刚才的痛苦造成的惨状还是很唬人的，所以程绅此时虽然恢复了些许精神，但仍然保持着一副半死不活，神志不清，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可真佩服程耀，”李寒松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对着程绅唠着普通的家常：“我和程耀早在学校就认识了，他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他总是带着那么点悲天悯人的姿态去决定自己的研究项目，导师也由着他，呵，把大把的经费和资源交到他那些研究植物人苏醒，治疗精神受创患者的无意义实验上！”
李寒松叹了口气，语气间带着浓浓的嫉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体，除了销毁，根本没有理由占用宝贵的科研资源！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活着的人！国外科学家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生化武器，生物炸弹，哪一个都是比唤醒植物人更有前景的科研项目不是吗！可他，可他居然在毕业的时候，用一个虚拟脑电波交流的课题，挤掉了我的实验项目！还当着导师的面，高高在上地批判我，说我不配作为一个科学家？”
“哈，哈！天大的笑话！仅仅因为老师偏心他，我就失去了独立做项目的机会，只能去中科院做一个底层研究员。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对我那副批判的表情，那语言的鄙夷……程耀，高高在上的程耀，甚至不知道我也在中科院里。作为一个研究员，在实验室动些手脚太简单了……”
“预期中的实验事故果然让他受到了重创，直接被判定脑死亡。他的遗体被送到一个秘密的实验室，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么多年对他的很，我要亲手解剖他，亲手看着他一点一点碎裂在我面前！”
程绅紧紧咬着牙关，表面上仍然是人事不省的样子，但确实一字一句，清晰地把李寒松的话听了进去。
李寒松的声音多了一丝癫狂和颤抖，兴奋地继续道：“谁知！谁知！程耀他居然在人体试验中醒过来了！甚至还觉醒了特异功能？脑电波？原来他研究的东西，真的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哈哈哈哈哈，死而复生，是不是就代表他可能拥有永恒的生命！一开始，我当然是想把他当做活体标本来研究，毕竟在档案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就连‘遗体’，也捐献出去了。可那个死老头子，一直视程耀为亲儿子，居然从上头施压，保住了他……”
“不过没关系，他老了，保不了多久程耀。”李寒松嘿嘿地笑起来。“我知道程耀一直不安分，还惦记着所谓的家人。说实话，要是他能够一直研究出新的实验成果，对我有价值，我不会急着除掉他……”
“但他太贪心了……实验室有我的人，他这几个月搜索岚江的次数远远超过了前几年，如果不是思念家人，那就是……有什么契机，让他开始关注岚江……果然，我一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老东西联手，就开始搞小动作了……”
程绅半眯着眼睛，口中的血已经不流了，之前流淌过唇齿的血液开始凝固，他费力地睁了睁眼睛，发现李寒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实验舱的外面，隔着玻璃看着他。
“程耀到现在还不明白，科学是什么？科学不是悲天悯人，科学充满着杀戮，利益，目的！无论我做了什么，程耀死而复生的事实注定了他会被无数利益集团瓜分！这个秘密就是我最大的护身符！他不是想造福全人类吗？好啊！牺牲他一个，挖掘永生的秘密，就是造福全人类！哈哈哈哈哈哈！”李寒松癫狂的笑起来，宛如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是吗？”一个淡淡的男生突然在实验大厅内响起。李寒松脸色一变，猛地转头四顾：“程耀！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已经取得了你的权限——”
“哦？你说那个人工智障？”仔细听，程耀的声音就是从室内角落里隐藏的扬声器传出来的，也就是之前机械电子音播报的扬声器。
程耀继续着，声调带着一丝戏弄和幸灾乐祸：“那个人工智障，可是个心术不正的小骗子，最喜欢恶作剧了，他说的话，你可一点都不能信啊。”
李寒松扑回到操作台，死命按着一个按钮，冰冷的电子音再次重复道：“警报，警报，有非法武装力量试图进入一楼门厅，大门安保已遭到破坏，警报，警报！”
李寒松挥舞着双手，大声朝屋里黑衣人吼道：“都给我去门厅！不惜一切代价堵住他们！”
黑衣人鱼贯而出，打开实验室的门往外冲。李寒松此次一共带了八个手下，除去之前被关在标本室的那个，还有七个，七个人分成前四后三冲出门口，李寒松眼中疯狂之色更甚，他嘴角露出颠狂的嘲笑，大声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叫喊：“程耀！你一个人能有什么用！那个忠诚于你的龙威队长，再手眼通天，能在我七个特种部队安保中间保护你周全吗？哈哈哈哈哈哈！”
李寒松笑得酣畅淋漓，黑衣人门出去之后门并未掩上，李寒松笑够了，终于止住了声音，却发现走廊外一片寂静。半掩的门慢慢合上，就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一只穿着长靴，露出半截迷彩裤的小腿挡住了即将要关的门。
笑容凝固在李寒松脸上，蹬着长靴的腿一脚把门踹得大开，一个肌肉猛男端着一把枪走了进来。
跟在这个男人身后的是一个样貌俊秀的年情人，仔细看来，这人和程绅竟然有八分相似，此刻，两人脸上都带着防毒面具，李寒松目眦欲裂，大吼一声：“程耀！你是怎么进来的！”
冰冷的电子音欢快地响起：“警告，警告，网络延迟，网络延迟，闯入者已进入实验室走廊，警告！警告！”
李寒松一口老血几乎要吐出来，神他么网络延迟！！！
程耀朝李寒松一摊手：“你看吧，我就叫你不要相信这个小骗子人工智障。”
李寒松节节后退，在龙威手中武器的瞄准下，一步一步退到了操作台边，程绅虚弱地想要抬起头，透过实验舱玻璃看一眼程耀，程耀看似轻松笃定，但身形却微不可查地在向实验舱区域靠近。
龙威一边扫视四周戒备，一边警告李寒松：“你带来的人已经全都放到在外面走廊了，标本室那个和标本室其他人一个下场，我要是你就识相点，我打靶可从来没失手过。”
李寒松靠着操作台，面露疯狂之色，他的手划过一排又一排的按钮，低笑道：“程耀，你到如今，还以为你能够翻盘吗？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你以为，你今天逃走了，就能重新大摇大摆回到阳光下吗？你想的可真美好啊！
李寒松越来越疯狂，好像有精神病一般，神色间充满了绝望和神经质：“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你自己就幸运地拿到主角剧本吗！作为一个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最好到死，都不要明白自己棋子的身份，了无遗憾才好啊！”
程绅一把扯下脸上的防毒面罩，眼神示意龙威注意李寒松的一举一动。李寒松慢慢摸索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就连笑声也嘶哑起来。
“黎阳？萧妧？就是这两个人把你弟弟带过来的吧？你费尽心思从总部信息库里删掉了这两个人的进出记录，但却忘了，总部那个死老头子私人身份也会收到你这里的一切信息啊。你对他就这么信任？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程耀，你亲手把你们几个，包括这三个学生，都推进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