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快的在脑海中回想关于他的信息,确定的说:“此刻的您不是参加年度盛典了吗”?以往的年度盛典,不会在我们这个发展中的二线城市举办,不知是什么原因,听闻是为了促进文化产业的发展,本市的负责人不遗余力的大力推介这座美丽的城市,将这个全国文坛知名的颁奖典礼争取到我市举行。
他淡定的说:“是助理代我去的啊”。我说您来都来了,为何不亲自去呢?他有些羞涩的说:“我奖项几乎拿了个遍,多一个少一个没又太大的意思。”如果不了解他的人一定觉得他说话毫不谦虚。有一天你用努力和付出得到你想要的名声与财富,要是经常给你重复性的东西,肯定会有麻木的时候。
我更清楚,他并不擅长言辞,所以大部分对外业务都是他的助理办的。我说:“看来您过得并不轻松。”他应该也能感觉出来我身上散发的某些气质,文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任何一个同行见面聊天,你听他说几句话便知晓他是不是和你同频。
他是如此相信我,略发感慨的说:“成名之后,自由的时间都快没了,一天到晚,提防这帮记者;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访谈,我只是想有充足的个人时间好好写作。”杨帅估计没有想起来问什么问题,突然说:“刚才那几位就是跟着您来的记者吧”。
他看了他一眼,以为这位又壮又帅的小伙子是提醒他感谢我们的相助,就自然地冲杨帅说:“谢谢你”。这家伙还很高兴。他继续问:“听阿度说,很少见到您真容,您是最神秘最低调的作家,但想不到会这么年轻”。
他有些无奈摇头说:“可惜,还是被他们拍到了照片”。作家要经常写作的话,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会逐渐的减弱。不理解的,感觉九念就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一样,说话生硬。时间很宝贵,我怕杨帅继续问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打断了他。
我真心的向他请教一个问题:“写作的真谛是什么”?他说:“看得出来,你很真。一定不要忘记这本真是最难能可贵的。其实人啊,到最后拼的就是真与我”。我当时还没有完全理解他话的含义。
现在看来,他的见解是很难得的真理。是啊,如果人生就是一场战斗,你想跑完全场,必须置身赛道,抵达终点线。当所有的体力耗尽,拼到最后拼的是什么?有人回答说是人品。不错,人品即做人的品格即初心。
而本真原本一直都在,只是走过那么多路,见过那么多人,遇到那么多事儿,你会不会改变这一份本真?有人肯定回答道不会。可有的人做了很多改变,只是为了心中的不变。你一成不变,去应对万变。与释门的涅槃,道门的天人合一,儒家的不逾矩,心学的致良知是一个道理。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很多人在第二阶段眼花缭乱的时候,选择了放弃本真,殊不知那一刻便败了。所谓道是根本,术只是手段与技艺,舍本逐末,路子会越走越窄。
他怕我理解困难,反问我:“写作能使你快乐吗”?我:“是的,只不过没有像您这样功成名就”。他笑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有一天我真的怕我自己会迷失”。我笑着说:“你曾说过,不忘本真”。
他也笑了,是啊,有时候你在苦苦追寻想要得到的答案,往往忽略了答案就在你自己身上。他反而笑着对我说:“本、真”。已经快到中午,杨帅关心的问:“大神,你饿了吧?我让隔壁老板娘做饭外带,你想吃什么呢?”
他应该吃遍了所有美食吧,我盯着他,他思考了一会儿说:“蛋炒饭吧”。杨帅速度很快,没过多久蛋炒饭的饭盒便出现在书桌上。他甩掉了一身包袱,一口一口咀嚼起来,看他吃饭的样子,显得格外的香。
我心说:“可能你已经找到了自我”。他说:“记得没成名前在出租屋写作的时候,女朋友最拿手的便是蛋炒饭”。
多年过去,那份烟火气却离他越来越远。我明白他所说的烟火气并非在蛋炒饭上,而是在与他所怀念的人身上。【九念】吃过饭后也豁然开朗,他说他以后不愿意成为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这叫欲盖弥彰,反而会带给他无尽的烦恼,所以他决定以后不再躲闪。
名与利如果成了捆绑你的枷锁,唯有自误,才能回归。刘阿姨始终没有走,她听完了我们的谈话。当听到他说他回归本质,自我朝天的时候,她才走过来问我:“小度啊,他是大明星”?我:“是位知名的作家”。阿姨说:“帮我们合张影吧”。
我拿起手机,拍下那张他难得的露脸照片,见他神情还是显得有些拘束,看上去却恢复了以前的自信。我问他:“以后还能见到像以前一样出色的作品吗”?他:“不会”。停顿了一下后又说:“只会见到比以前更出色的作品”。笑话虽然很冷,可内心炽热。
我听到他电话信息铃声响起,他冲我俩说:“我的司机在门外”。杨帅:“大神慢走,大神再见”。他突然转身说:“没有大神,我叫吴浩然!祝你们书店经营的越来越好。”然后他慢慢走出书店,我和杨帅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