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一左一右握着长歌和清欢的手,面朝清欢说:“闺女啊,其实爹呢,是不想看你在这里受苦,现在爹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瞎,想给你寻个好的归宿,将来等我走以后,也放心了。爹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别怪爹。”
清欢握着他的手用力的晃了晃说:“我明白,但您就给我一个时间,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然后好好孝敬您和妈妈”。我们各自从书店的角落聚拢过来,站成一排。汪帆说:“伯父,清欢从小镇里走出来不容易,请您放心,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于伯伯激动的说:“你们都是好孩子”。他早已老泪纵横,用粗糙的双手抹去眼泪说:“可是这么个小书店,它不是长久之地啊。”陆长歌慷慨激昂的说:“伯父,您放心,清欢将来出嫁的嫁妆我包了,等她出嫁那一天,不会比任何富家千金差上一分一毫。”他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他又说:“请您相信,书店会一直存在下去的,有朝一日,我终会重返巅峰,因为我有一个非常棒的团队。”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单手握着拳头说:“加油,加油,加油”。于伯伯停止哭泣,点了点头。
清欢则说:“爸,饿了吧?我去做面条给您吃。”于伯伯说:“好,好的。”他握着陆长歌的手,这是男人之间的致谢。我们共同鼓掌,一是庆祝并不算成功的表演取得了成功,二是鼓励我们自己不要忘了现在的承诺。
于伯伯后来说,在长歌第一次同他握手的时候,他便确定了我们在演戏,因为真正三十九岁的富商的手即便是养尊处优,保养的再好,也不会那么细腻。还有就是他并不盲,一个生意不错的书店不会没有顾客。再则是,清欢和长歌不应该变换口音,这反而说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说他之所以没有及时拆穿,想试试陆长歌和我们,到底是不是像清欢提及的那么好。其实,他最后没想到长歌能发誓表决心。他说,他相信我们会成功,他看到了我们每个人身上的拼搏实干的劲头。
我问长歌,你当时是怎么就突然说那么坚定的话。长歌回答我说,都年轻啊。一是他感觉最不能接受的是两个人没有见过面,怎么就能父母做主,把婚事给答应下来。再者要是我们还不够强大,要不然没有必要撒这个善意的谎言和一场荒诞的表演。
我说他,你一方面是为了让于伯伯相信我们的能力,一方面则是为了争口气。长歌说就是这样,我们鼓励他,说以后无论书店走向何方,都会一往无前的支持他。清欢来我们店里,吃苦耐劳,送嫁妆应该的。
长歌说不但是清欢,以后凡是在书店超过三年以上的女员工都享受这种待遇。林若若则说,她不需要。有一种人,天生倔强,不会为了任何外因而改变,庆幸她与我们一起奋斗。创始一家书店很容易,能一步一步从弱小走向强大也不算难,最难得的是遇到一路同行可贵的同伴。
这件事情以后,我们都铆足了劲儿,杨帅打篮球相亲的时间都主动放弃了,往返于各个书市。汪帆又自学了编程,真佩服他学无止境的样子。林若若找到了在裕泰指挥很多员工的状态,俨然一副老板娘的样子。
清欢念念不忘的培训和西餐课也修完了,她还参加了一次比赛,出人意料的击败了传说中曾欺负过她的大厨,算是一雪前面的无礼。长歌每个礼拜要回陆家村,陆伯伯精神状态恢复得很好,他只是很想念陆伯母。
很多人问她为何一直没有出现,其实是另有隐情。陆伯母姓韩名惠,出生在东边的海岛,家族世代做船运生意。韩家到她这一代是独生女,当初她嫁给陆风就遭到了很大的阻力。原因是韩家想招人入赘,陆风怎么也不同意。到最后,木已成舟只好作罢。
长歌的外公韩云在陆风破产前一天去世,韩惠只身赶回家照顾年迈的母亲。没过几个月,长歌的外婆也悲伤去世,韩氏家族的叔伯子弟开始了生意上的明争暗斗。陆伯伯把司机老吴派到沿海,助力韩妈处理生意上的事务。
直到现在,才渐渐稳定,只是陆伯母还无法回来。很难想象,陆长歌以前忍受多大的痛苦,这也是我们闭口不谈陆伯母的原因。长歌说陆风对妈妈的思念每日俱增,她太过忙碌,只是老吴说她空闲时,才打过去电话,每次抓住很宝贵的几分钟,父子俩与妻与母话短情长。
我们一有空儿就去陆家村,我特意陪着陆伯伯多聊些高兴的事儿。说书店发展的不错,要是速度一直如此的话,明年的线下活动地点会增加两倍。陆风告诫我们要谨慎,他看不透林图下一步会出什么棋,因为他说现在的林图已不是他以前认识的林图。
当他说完这句话又有些后悔,因为他以前曾说过不会给长歌任何指点。现在我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也才知道,杨帅之前谈合作被拒,是王喜让老刘忘记陆长歌是法人的事儿。我们吃过饭集体坐在山顶上,望着漫天星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