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深不可测
安静的风铃渡2020-06-25 14:122,225

  木屑散布四周,晏泞似是被抽空了力气,颓废地把身躯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过了一阵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灯笼的光辉照了进屋。

  柳如与崔诩先后而入,柳如望着晏泞道:“晏泞,大夫说赵府夫人只是吃错了东西,并无旧疾,你可以回去了。”

  晏泞一听,明白了赵府夫人旧疾被彻底根除,他连忙躬身一礼,出屋而去。在晏泞走后,柳如和崔诩也客气作别,离开了官府,朝官营的驿馆而去。

  在柳如走后,崔诩那张赔笑的脸顿时消失了,阴冷无比,回到了密室里等一个人。片刻后,那个人鬼祟而入,正是王都头。崔诩问王都头今日偷听到什么,原来今日两次躲在门外的人是王都头,王都头便将所见的一个不漏全部交代。

  听了之后,崔诩愤怒不已,但更多的是惊恐。

  王都头安慰道:“大人放心,晏泞什么也不清楚,我们还安然无恙。”

  谁料崔诩大喝:“愚蠢!晏泞是不知道什么,但他已经让柳如怀疑到我头上,这还不危险?柳家是什么人?是晟朝有名的御史世家,在越京城贵人扎堆的地方也如雷贯耳,数代以来,陷落在他们手里的人数不胜数,你还敢说安然无恙?还有,动动你的脑子,死了一个张大明,至于惊动道察院么?”

  受了一顿臭骂,王都头怏怏不乐,小心地问:“那大人的意思是······灭口?”

  崔诩在房间里踌躇踱步,在寻思着对策,灭口晏泞这事在心头弄起一丝涟漪,便快速消逝。他很清楚,这样干是行不通的,只会更让柳如怀疑。突然,他定下脚步,脸色迟疑不定,他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把匿名信递给了柳如。晏泞?不可能,一个草民没有这样的力量沟通道察台。

  且柳如巡视剑南道是这一个月来的事,就快要回越京城述职。能够赶在这个关键时刻投书,想必是晟朝官场中人。他想到了两个有能力的人,知州葛通和通判黄道仲。

  因为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首先排除了。另外一个黄道仲,十分可疑,当然他得出这个怀疑,心中另外怀揣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桩秘密的缘起——江南道采访使空缺,朝廷下令从辖内各州长官中拔擢才德优异者候补。而楚州是上州,葛通和黄道仲是呼声最高的两位人选,在朝堂上也争得热火朝天。

  在崔诩思考的时候,王都头又出言问了几声。崔诩摆摆手,打消杀晏泞的怒火,示意勿要轻举妄动,应以静制动。

  官府窃窃私语,公馆里头也议论纷纷。

  明黄的烛火把两道人影倒影在屏风上面,在茶盏落下的声音后,柳如出言问道:“辅儿,如何?”

  柳辅躺坐在椅子上,脑袋对着屋顶,有些无奈,“那小子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但也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停顿了一会儿,才补了一句嘲笑的话。

  柳如笑了笑,“辅儿,人生百态,也不是谁也敢秉公说话,但有的时候,不说即是说。”

  柳辅眨了眨眼,品出了叔父话里的意思。想想,确是这么回事,没有明确表示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他没有说话,皱着眉,把玩着一把系在腰间的墨绿小匕首,深思一些事情。

  柳如对他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见怪不怪,好奇地问他:“辅儿,你在想什么?”

  “叔父,你不觉得这其中很奇怪吗?”

  “什么?”

  “写匿名信的人,为何不投给楚州通判,反而来投道察院?”

  “一州司刑讼狱,向来是由通判负责,”柳如抚须凝思,“这的确奇怪。”

  “依我看,不外乎两种可能。”

  “是哪两种?”

  “或者这个人觉得我们比州府更能干,毕竟柳家名声在外。又或者,他觉得州府不可靠!”

  柳如脸色一变,“州府不可靠?辅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团被蒲叶包着的小团子被柳辅扔到了桌上。

  柳如在疑惑中将其拾起,打开之后,他放在鼻间闻了一闻,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柳辅解惑,“这是在张大明亡命的船上找到的。”

  “这小船在水上走来走去,沾了些咸水,晒干成盐,也是正常事。”

  “起初,侄儿也是这么想。可后来去问了船夫余老二,他说,并没有去过咸水河湖,船也是新船,且不说案发当晚风雨交加,在案发前一日,捕鱼归来,还在三竹河清洗了一遍。那么,就不会有浓烈咸水滞存,更不会凝结成盐。”

  在柳辅这么一通话下来,柳如也皱眉沉思,回忆起一些事情,“两月前,我领察院钧令,下访剑南道。临行前,中丞大人告诫我,剑南地域乃是盐务要道,然而水匪众多,盐枭横行,妨碍税收,实为朝廷大患,所以令我肃清水患,还道安宁。后又收到匿名信,说崔诩与张大明涉嫌与盐枭为伍,如果是真,此案我不得不追查下去了。”

  柳辅眼里划过一丝担忧之色,他从张大明与葛通的关系中产生预感,此案虽从柠山县开始,但恐怕难以在柠山县终结。朝中谁都清楚,知州葛通是宰相申公亭的人,通判黄道仲是世家子弟,两方势力之人汇聚剑南道多年,个中关系不言而喻。如果一旦牵扯到水深处,柳家断断惹不起世家,更别说现今只手遮天的申公亭。

  御史台那位御史中丞明知剑南道是潭深不见底的湖,还把柳家推下去,是真的大公无私还是别有所图,也未可知。

  只盼是桩浅案吧。

  嘴唇抖了抖,劝说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他明白叔父疾恶如仇的典型柳家人性格,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说出来,除了招一通之乎者也的教育,结果没有什么不同,明天该干啥还干啥。

  外头的仆人敲了敲门,提醒柳如该洗漱休息。

  话也说得差不多,与柳如告别之后,柳辅沿着廊道回到自己房间,他忙活了一整天,也觉得身心疲惫,在脱靴子的时候,他陡然停住了手势,又把靴子穿了回去,提着一把剑,出了房间。

  这一晚,注定是无眠之夜。

继续阅读:第十一章:刺客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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