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旁敲侧击
安静的风铃渡2020-06-24 20:582,478

  晏泞在班房里足足坐了三个时辰的冷板凳,在他惴惴不安而踟蹰不定的时候,门外一道黑影掠过,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最中间。

  晏泞转过身,猛地被吓了一跳。

  “御史面前作伪证,已经是死罪!若想活命,就一口咬定三竹河凶案乃邪祟所为,否则······”外面的人冷笑了几声,来去无踪,消失了。

  晏泞立马冲出,推开门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人的人影。王都头从对面的廊下转出,以为晏泞想要逃跑,大大咧咧地冲过来,咒骂了几句,把晏泞推回房中。

  晏泞背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双脚一软,渐渐滑倒在地上,惊慌无措地喃喃:“完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从门纸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少。黄昏过后,夜幕降临,廊上点起了灯烛。

  咯咯一声,门被推开了,一道修长的人影从门口拉长到屋内,映在坐于座椅上的晏泞身上。

  晏泞挺起前倾的身子,缓缓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柳辅。

  柳辅提着一盏灯,总算是把他苍白的面孔染上了一层红润,不那么不健康。

  “是你?”晏泞此刻的神情疲倦不已,是刚睡醒的惺忪。一般而言,在此情此景下,没有谁能够安心睡得下,但他已经忐忑太久了,从惊魂之夜那道影子,到早上的问询,再道赵广这厮的发难,再不眯眼就承受不住了。

  柳辅走进来,在隔壁的座位坐下,把灯放在中间的桌上,刺眼的光芒横在两人中间。他不慌不忙,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再给晏泞去倒。

  晏泞挡出手,“不用了,我已经喝得要吐了。”

  柳辅顿了下,把茶壶收了回去,自个酌起来,边酌边说:“这儿还舒服吧?”

  晏泞不语,好个屁,冷死了。

  柳辅没有望晏泞,继续品茶,继续道:“去赵府看病的大夫刚刚到了官府,你猜猜赵府夫人究竟是旧疾复发还是吃错了东西,亦或是邪祟缠身?”

  晏泞身躯一振,赵府夫人的情况他是清楚的,旧症数年,气血不通,并不是什么邪祟,只是这个旧疾一般大夫难以看出。在屡看大夫不顶用之下,赵广才这么怀疑。他为了生意,也没有揭穿,用了针灸的手法替她舒缓了郁气,如此数日之后,已大有改观,至于有没有彻底根除,他也不清楚。

  他见柳辅慢条斯理的样子,以为真的是旧疾复发被查出,眼睛顿时一缩。正当他胡思乱想,心神不宁的时候,柳辅把茶杯放在桌上,转头凝视住他。

  柳辅依旧脸无表情,眼神极其有穿透力,好像是一面镜子,能够照清所有秘密,“你的底细已经露馅。说吧,你为什么要故弄玄虚,难道张大明就是你杀的?”

  “张大明不是我杀的。”晏泞捉紧了十指,绷着一口气,他在做一个赌博,赌柳辅是在诓人。所以,他尽管内心惴惴不安,还是保持了表面的镇定。

  “你一个假法师,看起来弱不禁风,你是没有能力杀掉张大明这样一个魁梧的汉子,更不用说他是都头,几分武艺还是有的。”柳辅又说出这番话,紧紧望着晏泞的每一个表情,“所以,你是在为人做掩护。幕后的人是谁?”

  幕后的人是谁?鬼才知道!晏泞内心也郁闷得很,虽是确定崔诩参与其中,但也不能断定崔诩就是凶手或帮凶。他也不能断定道察院的人究竟是什么立场,是否与那个写匿名信的人一致。这三股势力,每一股他都惹不起,也不清楚各自的利益所在,他怎么敢轻易说话。

  对上柳辅的平静而锐利的眼神,晏泞突然醒悟了,他想起了为什么对这个眼神感到熟悉,因为前晚那个神秘人流露的也是一样的眼神。他把视线下移,定在柳辅颈前的玉牌上,瞳孔骤然一缩。这不是昨晚黑衣人所戴的金玉牌?难道柳辅就是那个黑衣人?

  晏泞眉宇颤抖了一会,明白了。昨晚是诈术,而如今一样是诈术!结合柳辅今早在公堂上质疑法术真伪的举动,道察院应该不是与崔诩一伙的,那么道察院是真的想调查清楚案件真相?

  但死撑也不是办法,总要破局走出困境,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有一件事是明确的,一旦崔诩那边过了这关,那么就是他死于非命之时,还正好应了“被邪祟夺命”这个籍口。晏泞决定冒险,松一下口风,“我不明白,你们是查案的,应该去验尸,去勘察现场,去找线索,为什么跟我一个法师过不去?鬼神之事,信之则有,不信则无,我怎么也不应该值得你们关注。”

  柳辅变了变色,虽然克制得极好,但语气还是有些急了,诘问:“你是承认了?”

  晏泞摇 了摇头,“我承认什么?”

  “你是怕你背后的人会加害于你,所以不敢开口?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说,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柳辅见晏泞松开,却又不肯全说,以为晏泞是担心被灭口。只是他猜中了一半,还是猜错了晏泞的身份,应该说多想了。

  晏泞笑了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柳公子,你说笑了。”

  柳辅冷笑一声,将茶杯拿起,当着晏泞的面将其捏得粉碎。粉末一样的瓦砾从他指间流了出来,在桌面上掸起一团烟尘,还朝晏泞的方向吹去。

  晏泞掩着口鼻,咳嗽了一阵,也掩盖着惊叹之色,而后拱手道:“柳公子与我年纪相仿,却武功高强,令我惊叹,也让我自愧不如啊。”

  柳辅拍拍双手,脸色漠然,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晏泞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急着回答。既然道察院想得到真相,就必定不会让他出事,因为已经打定了他跟崔诩是一伙。可如果知道了他仅是一个无辜牵扯进来的小人物······晏泞不敢保证道察院不会卸磨杀驴。

  晏泞反问道:“有一事我不明白,死了一个小小都头,值得你们大动干戈吗?”

  柳辅脸色阴沉下来,一抹怒意划过眼底,“难道你以为在我们眼里,大人的命才是命?”

  一抹抹刀光剑影浮出眼底,满地的血,满地的尸体,漫天的大火,疯狂的军士和惊慌逃窜的村民······晏泞嘲弄一笑,“难道不是因为张大明是知州大人的小舅子?”

  柳辅余光瞥了眼门的方向,站起身来至晏泞面前,背对大门,面对晏泞,露出了奇怪的目光,然后把耳朵贴向晏泞,细声道:“门外有人在监视,你说,他看到这个姿势,会不会怀疑你已经背叛?”

  晏泞本来奇怪柳辅为何突然贴过来,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想行“反间”。他暗骂柳辅的祖宗十八代,冷汗不停地从额间流下。

  最后,柳辅还补了一刀,拍了拍晏泞的肩膀,扮作甚是愉快的样子。又而后,一巴掌拍在桌上,将其拍得支离破碎,这样的深厚的内力已经不是一个少年的力道,很难想象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外人看来,这是对晏泞“背叛”的一种掩护。

  门外潜藏在墙脚的一道人影被震了震,看到柳辅转身而出,赶紧抽身离开了。

  门咯咯被推开,柳辅依旧脸色淡漠,只是朝某个方向冷冷一笑。

继续阅读:第十章:深不可测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候馆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