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葛通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四周空荡荡的,除了面前有一张桌子。他想喊救命,这是才发现自己口里被塞了一团布,身躯也被绑在了椅子上,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葛大人,别来无恙。”云焕从葛通的身后走来,坐在葛通的对面,姿势十分随意,手上还拿着一把刀。
看见“王都头”的面孔,葛通瞪圆了双目,身躯一下子绷得僵直,吱吱呀呀地想要说话。于是,云焕便将葛通口中的布团拔出。
葛通语气颤抖,第一句话就是,“王都头,你这是干什么?”
云焕冷冷一笑,“卑职没想干什么,只是左有道察院通缉,右有你葛知州想要灭口,卑职只是想找条活路而已。”
葛通故作无辜地一笑,“‘王都头’你这是何意啊?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怎么会······”
云焕战术性打断葛通的话,嗤笑道:“你就不用再装了,我已经从死去的崔县令口中得知你在张大明之死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你为了嫁祸黄道仲,可以杀了崔县令。现在你得逞了,道察院那帮人被你耍得团团转,难道你还不会为了你计谋的完美,而杀我灭口吗?!”
这一番话将葛通堵得噎住了喉咙,片刻之后,他也不再伪装,冷脸相对,冷言质问:“那你到底想怎样?杀了我?那就就是贩私盐加杀人罪,诛九族也不为过!如果你是想把我绑了,交给道察院,那我就劝你早些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且不说柳家跟你跟我都不是一路人,柳如眼里揉不得沙子,你最后还是必死无疑!再说,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指认我?”
“这个,葛大人可以放心,我从来都没想过把你交出去,我杀了这么多人,也没想着道察院能够宽恕我。”
葛通一听,脸色一喜,生起了一些希望,便怀柔道:“那你放了我,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还会给你很多银子,够你这一生的过活,如何?”
“送我去安全的地方,怕不是送我去阎王殿吧?”云焕嗤笑一声,“不过,我这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暴露,也是想向你索取些银子。我要你给······给我三万两白银,对,就是三万两,一个铜板也不能少。还有,交换地点和时间由我来定。你不许耍花招,你宠爱的小妾和你的儿子已经被我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只要我安全撤退,我会想办法告诉你,他们的具体位置。否则,就算你捉住了我,我也是不会说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你的小妾和孩子也跟着饿死吧!”
葛通脸上的笑意逐渐凝滞。
云焕再拿出杀手锏,即从怀中抛出一个本子,“至于你刚刚说的证据······这是一个记录了贩盐名录的本子。”
“上面没有本官名字,你有这个也没用。”葛通眼色一惊,认出了这个本子后,又放下心来。
“上面是没有你的名字,因为这个是假,而真的那个,在我手里。”见葛通已经开始害怕了,云焕继续进攻,“还有一个秘密我要告诉你,其实张大明偷了你的印章盖在了真名册上面,你别不相信,我和崔诩,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张大明加入。”
“你······”葛通气得满脸涨红,实在忍不下他竟然被这么个小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想到他老来才得的儿子,还是硬生生忍下,挫败地颔首道:“好,如你所愿!”
云焕这才得意一笑,绕到葛通背后,一掌刀劈在葛通后背。葛通闷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俩个人,分别是晏泞和柳辅。
晏泞鼓着掌笑道:“精彩精彩,能把这老家伙气得无话可说,兄弟,你有前途!”
柳辅亦玩味一笑,“是有你的风范,可跟你比还是差了点,你可是把人骗得自杀的行家。”
说到这件看似光彩,实则窘迫的怂事,晏泞额头上尽是黑线,“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是真心地欣赏这个兄弟的。”
“欣赏,这话倒也说得不错,他可是院卫中,武艺最出色的一个。”柳辅走至云焕身边,鼓里道:“做得不错。”
云焕连忙躬身一礼,谦虚道:“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多谢公子谬赞。”
之后,云焕把葛通抬回了马车,然后驾着马车离开了黄家小院,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将葛通扔下,再扬长而去。这一切,都做得极其隐秘,没有任何路人发现这个举动。
葛通在醒来之后,立即朝街边跑去,非常狼狈。另外,葛府侍卫在医馆醒来,发现葛通不见了,便心急火燎地寻找,终于在街上发现了他。葛通急忙询问小妾和儿子的情况,侍卫则答说,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不见人了。
葛通立时就认为,小妾腹痛就是“王都头”搞的鬼,得知小妾和儿子真的被劫,他除了毫无作用地咆哮几句以泄愤怒,有心也无处着力,比任何时候都感到无力。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诡夜,他深信以诡夜的能力,找到“王都头”藏身位置应该不成问题。可问题是,诡夜这个人就像是黑夜的一缕魂魄,神出鬼没,没有人能够主动找到他,除非他主动来找别人。而且,他也能够想象到,若给诡夜知道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受到责骂还是轻的,更严重的是申公亭会对他不满。
他怀着满腹忐忑和怒火上了马车,干脆闭目养神的时候。而后,手摸到了衣袖里的一张纸条,他骤然睁开目光,赶紧打开来看,里面写着“明日辰初,携上银票一万两到北城小门河边上凉亭交易,切记不可耍诡计,小心妻儿性命”。
他火冒三丈,气得将其搓成一团。
另一边,晏泞和柳辅回到官署,即把进展告知于柳如。柳如听了之后非常满意,还大大地赞赏了云焕一番。为了不让葛通对“王都头”起疑,道察院决定继续审问黄道仲、黄玉、崔有槐和水上蛟。当然,最后依旧是原来的结果。于是乎,为了给葛通放一个迷魂烟,柳如宣布,私盐案为首的多桩案子即将定谳,也派人去葛府通知葛通,叫他准备好写一份讲明如何发现崔诩和黄道仲合谋贩盐,又如何派出张大明打入柠山官衙的笔录。
这个消息传到了葛通耳朵里,让葛通既喜且忧,喜的是最后一块心头巨石即将放下,忧的是又有新的心头巨石堵了上来。不管喜忧如何,他对道察院的一丝怀疑立即烟消云散,当他写完笔录送出,望着道察院书吏远去的背影,一丝杀意覆上双目,开始全力对抗“王都头”这个半路杀出的最大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