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晏泞和司徒璟到官府拿了举人碟册,又带了过所文凭,收拾好行礼,买了两匹马,即离开楚州城,踏上北上的路途。
十几日之后,在官道上一间客栈为了避雨而过夜。而在夜间,吃了饭后,各自回到房间。晏泞刚刚合上门,才刚刚转身,就看到一道身影立于他眼前,把他吓了一跳。
来人一身黑袍,沉着下颌,虽有雨水从其斗笠竹片流下,但丝毫没有影响其冷酷的形象,依然是一把收入鞘中的剑。
晏泞赶紧拱手一礼:“乌金前辈。”
乌金剑鬼揭下斗笠,放在桌上,露出了那一头醒目的银发,而后直勾勾地凝望着晏泞,“吃得够久的。”
晏泞不好意思地道:“口腹之欲,让乌金前辈见笑了。”
乌金剑鬼冷笑一声,“你这个口腹之欲,要是在大一点,隔壁的那位,就成了我剑下亡魂了。”
晏泞倏地变色,忙摆出双手,“别别别,他只是一个书生,我们的事,跟他可没关系!”
“别废话了,赶快开始吧。”言讫,他坐到椅子上,解开自己的衣服。
晏泞到背囊里拿出针套,取出银针,在那体无完肤的后背上针灸了一番。过程用时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他擦了擦脸上流下的汗水,收回了家伙什。再取出一瓶早有调制好的药膏涂抹在乌金剑鬼背上。
“好了,乌金前辈。”
乌金剑鬼穿回衣服,活动了一下骨骼,吐出一口热气,“不错,感觉好了一些。你上京之后,我会继续找你,你要时刻准备着。”言讫,戴回斗笠,即从窗棂跃出,消失在外面的夜雨中。
晏泞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感到那股气场消失,才松了口气,收拾房里的物什。一会儿之后,门被推开,是司徒璟走了进来。
晏泞回身一看,好奇地问:“灏景,还没睡啊?”
司徒璟望了一眼房内,疑惑地道:“没有,我好像听见你房间有人在说话,所以进来看一看。”
晏泞怔了一下,乌金剑鬼的事,他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这对于司徒璟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即使在贡院考试之后,司徒璟问起跳水逃生之后的情况,他都是掩饰了过去。他挽起了裤脚,咿呀地痛叫起来,“我这不想涂个药再睡嘛,痛得要死。”
司徒璟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上次那个杀手又来了。”
晏泞掩饰一笑,“你看外面这么大雨,他怎么会来?”
司徒璟望了眼窗帘,点了点头,“也是。反正我就害怕,他还会不会再来。若是再遇上,我们就没有上次那么好运气了。”
晏泞笑了笑,“你的担心也是对的,要不这样吧,接下来我们分开走,这样或许能够安全一些。”
司徒璟一听,愤怒起来,“喂,晏泞,你以为我是那种明哲保身的人么。分开什么,明天一起走!”言讫,即转身而去。
望着对面的房门被咯噔关上,晏泞才关上了房间的门。他刚才这样说,确实想试一试司徒璟是不是真心。由于司徒璟是自己靠上来的,他是见其处境落魄,引起了往事的凄梗,才施以援手。可那晚客栈刺杀,司徒璟与周山接连出现,有些巧合,又对其底细一概不知,不知他是否是京城那边派来的奸细,虽然这个怀疑有些异想天开,连他都觉得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多留了个心。
经过多日接触,发现司徒璟没有什么问题,对自己出身的自卑有深情流露,所以他逐渐打消了戒心。
也不要说他无情,毕竟这个人间很复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过了一夜,竖日天放晴,俩人退了房,踏上路途。
天下有五国,而晟朝居域中,幅员辽阔,分为一十八州,越京城所在是辅州,也称作京畿。晏泞俩个从楚州北上,经过几个下州,历时一个半月的时间,终于踏入了辅州的土地。在此过程中,俩人也没有闲着,除了赶路奔波,其余食宿时间都在客栈或在路边温书。
天下士子万万千,天才神童也不乏其人,特别是世家子弟,在书堆里喝着墨水长大,不知有多少西席教导,承蒙祖荫,不知拜会过多少大儒名士。晏泞再是对自己有多么自信,也不敢狂妄自大,能够在千帆竞渡的竞争中斗得过这些清贵。
又是旅途中的一日,又是大雨滂沱的天气,本来晏泞俩个想趁雨赶路,早点赶到城里去,后来听说官道前有两伙人相会的桥头,谁也不肯让路,把桥给压断了,所以才不得以落脚在辅州地界的萧镇一间客栈。
俩人将马匹交给了客栈小二,流着水踏进客栈,解下湿漉漉的斗笠和蓑衣,坐在靠门的桌椅上。一个方脸浓眉,年龄在四十上下的黄脸汉子上前招呼,“二位客官是赶路过急了吧,这天气一时晴一时雨的,实在难测,要不我给二位开两间雅间,二位上去也好烘干衣服?”
司徒璟没有多想就拱手一礼,“那就有劳店家了。”
于是乎,黄脸汉子将俩人引上楼,分别开了一间房子,还命令俩个小二抬了两盆炭火放在了两间房里,给烘干用。
晏泞解下淋湿的外袍,挂在临时搭建的竹竿和一个旧的熏笼上,再将火炉移过来,不断地扇着扇子,鼓吹热气烘培。
虽然是下着大雨,但天气并不寒冷,也仅仅是凉爽一些而已。
俩人坐在火炉边一久,难免衣服还没烘干,自己先满头大汗。晏泞先受不住了,先抽身而去,坐到床榻上整理背囊上的书籍,书籍也有一些边角被打湿了,也要拿出来放在桌上烘干。
正当晏泞忙碌的时候,黄脸汉子,也就是这间客栈的掌柜亲自端着茶水上来,刚去了司徒璟那屋,然后来到晏泞这房,热情好客地招呼晏泞喝茶。
晏泞跟他道了句谢,依旧在整理书籍,也将一些随身携带的物什给捣了出来。
掌柜朝床榻方向望了忙碌着的晏泞一眼,正要转身的时候,忽而瞳孔一缩,握紧了托盘,顿了一下子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