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家驿馆,晏泞松了一口气,庆幸他刚才够大胆。依着豫王的话,这事算是了结了。于是乎,他跨上马,朝皇宫赶去,向晟帝复旨。
到了门籍处,从守门郎中令那里得到消息,说晟帝有旨意,让晏泞把结果告于郎中令,然后转达就行。本来晏泞还忐忑着见了皇帝之后,有没有别的幺蛾子,现在一听,不用去见了,那敢情好啊,说了结果给郎中令就离开皇宫。
回到礼部官署,看不到往日官吏们忙得昏头转向的情景,大家伙都各自呆在班房里,显得魂不守舍。他们是在担心,这次迎接事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朝廷会责怪整个礼部的人,因为这样的事并非没有先例,在前朝的时候,迎接南建的使团,因错误估计了时间,让人家在客栈过了一宿,事后包括当时的礼部尚书在内的一百多名礼部属吏全部被罢免。
看到晏泞到来,他们都急忙上前,问事情如何了。
晏泞则笑着对他们说,已经没事了。
他们才放心地散去,而在官舍内偷听的杜长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庆幸地松了口气。
晚上,是接待使团的晚宴,主要是由鸿胪寺负责,不过礼部也要派员协助。
晏泞和杜长晦这俩个接待正副使,在天黑下来,即戌时一刻,便到了皇家驿馆,迎接北庾使团进宫赴宴。随行的还有巡防营的一百军士,由于出了日间那档子事,所以这次由巡防营统领赵泗亲自领队。
这个赵泗,生得虎背熊腰的,武艺非凡,也是逐鹿高手榜上的人物,排名十五,外号飞豹铜将。
“杜尚书,末将奉命,前来协助护送使团。”赵泗对着杜长晦拱手一礼。
杜长晦微笑着回礼,“那就麻烦赵将军了。”
赵泗脸色沉凝,虽然生得威严英俊,但却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他侧头瞥了晏泞一眼,露出了一抹冷厉之意。
这样的眼神,若非杀人无数,绝对是难有的。晏泞被这个眼神看得浑身不自然,不过联想到赵泗是东宫的人,也就不感到奇怪了,他束了束衣袍,暗想小爷打不过,躲还行了吧。
一会儿之后,豫王在庾崤的护送下,出了皇家驿馆。
杜长晦笑着上前交涉,“殿下,请随外臣前往正阳殿。”
豫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过在上马车前,朝晏泞望了一眼。
随着军士一声高亢的“启程”,巡防营、礼部、北庾军士,这支人数众多的队伍,在夜色下,穿过繁华的街道,朝皇宫而去。
正阳殿已经布好了宴席坐席,从丹陛下一直延伸到殿外廊下,朝中四品及以上的官吏都来了,这个规模不可谓不大,规格不可谓不高。所谓国力决定规格,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北庾的实力得到了晟朝的认可。
申相、东宫、世家等势力纷纷到场,找到了自己的席位入席。看上去,这次邦交大事只跟晟朝利益息息相关,跟他们的利益没什么冲突,所以他们都显得很平静。
到了宫门,巡防营将士全部留守,由礼部继续护送豫王入宫。到了正阳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北庾使团身上,申公亭、太子、卫璜等人纷纷起身与豫王见礼,大家客套一番,方才入席。
随着秉笔太监一声“皇上驾到”,所有人,包括北庾使团折腾地从席上站起,朝晟帝行礼。
“拜见陛下。”
晟帝显得精神抖擞,至少比往日精神不少,为了不在别国使团面前折了威风,不得不抖擞。他笑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晟帝笑道:“这次北庾使团,千里迢迢从北边而来,辛苦了。”
“多谢陛下关怀,为了两国交好,外臣愿意承担这个辛劳。”豫王笑了笑,又饶有所指地道:“只不过辛劳倒是次要的,外臣只怕惊吓。”
此言一出,晟朝群臣都微微变色。
礼部尚书杜长晦更是脸色难看地朝晏泞望去,投出了恼怒的目光。
晏泞一脸无辜,亦感到惊讶和不安,他明明说动了豫王的,哪里会想到他还要翻出来?
晟帝脸色有些不好看,没想到豫王这么不识趣,还揪着这个不放,“这······”
这个时候,京兆府尹高明出班道:“启禀陛下,京兆府已经在越京城内进行了搜捕,不过并没有发现其他的西卫节律郎。京兆府将继续排查,绝不让西卫得逞。”
晟帝暗喜,故作严厉地道:“要捉紧哪。”
高明领命而退。
“那就麻烦贵国了。西卫处心积虑,不可不防!”豫王说完,即坐回原位。
这番话,不仅让晟帝愣了下,群臣也都觉得意外。本来大家都以为豫王是打算深究的,不曾想只是轻轻提起,又轻轻放下了。
这倒是让大伙儿虚惊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