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真实身份
安静的风铃渡2020-09-05 22:142,306

  晚膳之后,晏泞回到自己的房间。

  门被敲响了,来人是柳辅。他神色有些奇怪,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邵宁侯来了。”

  闻言,晏泞眉头微颤,与这位名义中的父亲,在科举前夕见面,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波澜起后,局促和忐忑的心境难以缓下,“他在哪里?”

  “已在后厅,叔父在接待。”

  晏泞始终挂着沉思的脸色,越过柳辅而去。

  柳辅眉宇颤了一下,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些忧色,“晏泞。”

  “放心吧,见个人而已,又不是上刑场。”晏泞露出了一抹笑意,旋即消失在门口。在走去后厅的过程中,脚步很是缓慢,每一步都伴随着头脑中的思考,思考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见这个侯爷父亲。若是太热情,那肯定不对劲,一个被逐出家门,摈弃在外的庶子,怎么可能还会对侯府怀有眷恋,怎么不会产生怨愤,但以子怨父,传出去影响名声,即使日后及第,在派官的时候,也可能因为此私德不正而被刷下。

  卧房到后厅的一段路程很快就过去,而晏泞也想好了自己态度,在后厅外的廊下望着里间映出的灯火停下了脚步,镇定了一下心神,开始自己最擅长的表演准备。

  深吸一口气,跨入门槛,对上了一个坐在柳如身边的锦衣男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邵宁侯,将其与脑海中某一道娇小的影子重合起来,果然样貌非常相似。短暂的对视后,端庄地行了个礼,“拜见柳叔,拜见邵宁侯。”

  在晏泞出现在门前开始,晏庸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前者身上,内心那颗本来就忐忑的心跳得更加激烈了,无数个日夜的魂牵梦绕,无数次幻想儿子的样子,终于成真了。晏泞真的站在了面前,不是在做梦,他的眼眶开始发红,雾水将要夺目而出,身躯颤颤地从椅上站起来。

  原来晏毓回府之后,在周氏面前大闹了一番,弄到阖府人尽皆知。晏庸也得以知道了在街上发生的事,在得知晏泞踪迹的那个时候,他激动得想冲出府,直朝柳府而去。可在中途,又忍下了,因为他不想触怒周氏,所以只好等到夜晚,以平时会友的籍口出府。

  柳如也站了起来,他已经从柳辅嘴里得知了晏泞的身份,一开始是非常惊讶的,到现在已经不觉得奇怪了。他以为,晏泞能够拥有那般学识和见底,身份是侯府子弟才更符合。看到父子俩人相聚,他找了个借口,“侯爷,老夫有些事,先去处理一下,你请便。”

  晏庸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柳如的话,从柳如离开到消失都没有转过一下头,目光一直集中在某个方向。

  柳如走了,晏泞也不想留在此处,朝晏庸行了一礼,正想转身离去。

  “泞儿。”晏庸见晏泞要走,心下一急。

  一声既出,晏泞顿了脚步,转身以对陌生人的语气和表情问道:“侯爷有事吗?”

  晏庸向前走,每一步都很沉重,相距三步之距停下,紧紧深望住晏泞,想要将其相貌刻入自己的头脑一样,颤抖着双唇,千言万语,终化为一句,“泞儿,在楚州,你······过得好吗?”

  晏泞往后缩了一步,语气冷漠地道:“回侯爷,晚生一切尚好。”

  说出的是“侯爷”二字,而非“父亲”二字,疏远的感觉很明显,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戳进了晏庸的心脏,愧疚和自责的神情覆盖满脸,他哽咽着语气,“这些年,你受苦了······爹对不起你!”

  晏泞漠然道:“回侯爷,楚州人杰地灵,风景秀丽,实在是一处好地方,晚辈在楚州,一切很好。”

  这话听在晏庸耳中,成了彻彻底底的反话,“这八年来,父亲也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和你那去世的母亲锦儿,有时候梦里,都是你娘俩的样子,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去见你,也不能接你回京都。所以,只能狠心将你留在柠山孔嬷嬷那里,你能理解吗?”

  晏泞的母亲姓云名锦,原是越京城一个歌女,绰约多姿,因一次宴会上,服侍于晏庸,被英俊潇洒的晏庸看上,带回了府中。

  那个时候的晏庸,年轻有为,志存高远,不靠祖荫,决心科举,功夫不负有心人,名列二甲首名传胪,被先帝赐予“进士出身”,又刚袭了爵,虽是闲散侯爷,但也是越京城炙手可热的俊杰。因老侯爷弃世,晏庸便自作主张,冒天下之大不韪,要迎娶云锦为妻。

  可能是晏庸太出色了,那时的周家嫡出小姐,即如今的周氏,也对其情有独钟,便借助家族势力,设计嫁祸于云锦,以此要挟晏庸迎娶她。

  相比于出身富贵的周氏,云锦自惭形愧,为了不耽误晏庸的前程,决定要离他而去。晏庸坚决不允许,在迫于无奈迎娶周氏之后,力排众怒,将云锦纳入府中。

  可惜天妒红颜,云锦注定没有这个福气,在诞下晏泞不久,撒手人寰。

  此为前事,一晃已经十几年了。

  说起孔嬷嬷,晏泞眼中闪过怀念之色,喃喃道:“孔嬷嬷是个慈祥的老人,可惜她已经走了。”

  “孔嬷嬷是个好人,她是你娘的姑母,照顾了你娘,还有你,是我晏庸欠她一份大人情啊。若是有机会,我会到柠山,修坟还恩。”

  这还算句人话,若是真正的晏泞泉下有知,也许会瞑目,晏泞立在原地暗忖。为了不纠缠,便告辞道:“侯爷,斯人已去,如东逝之水,不可复还,多惆无益。天色已经不久了,晚辈明日还有科考,先告辞了。”

  “等一下。”晏庸叫住要动身的晏泞,并情不自禁地走进,“父亲知道,你在恨着父亲,父亲也不奢求,你现在能够原谅我,只是······能让父亲再摸一下你吗?”

  晏泞默然不语,任由晏庸把一只温暖的大手摸了上来,内心却发出了一声叹息,这是为真正的晏泞而发的。

  原来他非是晏庸与云锦之子,他的父母只是西疆晟卫边境大溪村一对普通的平民夫妻,而他的真名叫苏骆,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平民百姓之子。在机缘巧合之中,与真正的晏泞结识,成为了好朋友,而在这不久,真正的晏泞便死于来自邵宁侯府的暗杀。

  他失去了原本的身份,为了能够活下去,以及查清师父的冤案,所以就顶替了晏泞的身份。

  不过邵宁侯府是个深潭,他不想陷进去,所以对于晏庸今晚这番让人潸然泪下的忏悔和父子之情,他只想远远躲开,在被晏庸手掌覆上之后,猛地醒悟,不断退后,然后朝晏庸行了个礼,急匆匆沿抄手游廊逃跑。

  晏庸追出廊下,望着晏泞的身影消失在黑暗深处,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

继续阅读:第一百零六章: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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