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道身影追逐于越京城外的山野之间,脚踏残留的积雪,面向啸啸冷风,星稀光少,交织出强劲的武道真气。所过之处,竹断木落,刀影鞭痕,犀利非凡。
这是两个战略高手之间的对决,一方一身灰衣,手跨一把灰色的陌刀,落在一间草屋的屋檐处。另一人白衣胜雪,如谪仙下凡,轻飘飘地点着脚尖在一拽竹叶上。
俩人已经交手一百回合,都稍微喘着气息,显然是耗损精气神不少。
在方圆百步的交战范围,碎叶如同天女散花一样点点落下。
“九尾银狐,你还是死心吧,你杀不了我。”灰衣人正是相逼晏泞的那位,他并不叫什么袁先生,真名叫公输符,是东宫麾下的客卿。
“江湖很大,京都很小,你又何必来替东宫卖命?只要你拿出解药,申相便不与你计较。”宋夷光轻启朱唇,语气冷冽。
“一派胡言!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申公亭算得了什么?!”公输符冷笑起来。
晚风吹拂,衣袂飘飘,宋夷光也不多赘言,黛眉一寒,玉臂一挥,白鞭如同一条游龙一样,越过虚空,冲向公输符,所过之处,卷叶满天。
公输符影刀如雾,笼罩在屋檐上,不断将白鞭的攻势打偏,虽时有闪躲,但却稳如泰山。
草屋的被白鞭无数次击中,无数次掀起碎草。
随后,宋夷光点起脚尖跳出,白袍九角散于半空,在微弱的月色下,如同一只矫健的银狐。
俩人激斗数十回合,依然不分胜负。
公输符使了个小伎俩,让白鞭缠绕在一杆旗帜上,发力往后倒退,拉远了与宋夷光的距离,旋即带着嗤笑,消失在夜色中。
哗啦一声,在发力之下,旗杆被绞碎成两半,宋夷光收回白鞭,望着公输符撤退的方向,神色阴晴不定。她眉姐眨了眨,眸中隐藏着隐晦的光芒,也不去追,转身亦从另一个方向消失了。
很快,这个荒野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那刀鞭相斗的战场狼藉证明着有人来过,春风起处,碎草烂叶四处飘摇。
······
接下来许多日,骄阳公主既没有醒来的迹象,有没有病危的迹象,这样拖下去不是什么办法,最后晟帝从亲王之女里头挑选了一个容貌出众的宋女,提升为公主,想将其嫁于北庾。
北庾使团那边,青台馆。
庾崤听过晟朝这个决定,十分恼火,“提出联姻的是他们,现在我们来了,却随便塞个亲王之女,就算打发走了?晟朝也太无礼了!晟帝这家伙,不是好色?他怎么不多生几个公主?他奶奶的!”
“好了。”豫王脸色亦一片阴沉,他也知道公主之病是什么回事,但就是不能破局,心里头的憋屈丝毫不比庾崤少。不过,他比庾崤沉得住气,“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庾崤这才不闹了。
豫王不再搭理庾崤,他打开窗帘,望着晟朝碧瓦青砖的宫城,目中露出一道贪婪和仇恨的火光。
······
礼部和鸿胪寺协作,为新挑选的平阳公主举办了浓重的婚礼。虽然是郡主提公主,但晟帝为了弥补北庾的不满,所以不仅将康平公主的嫁妆悉数送出,还额外添加了一笔,金银珠宝,是琳琅满目。也是为了反击西卫吧,搞得满城张灯结彩,给足了豫王的脸子,也给足了这个平阳公主的脸子。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场皆大欢喜的婚礼,是晟朝和北庾缔结同盟的证明。事实上,婚礼的当日,在正阳殿,豫王的确代表北庾与晟帝签下国书,结互不侵犯之盟。
越京城北门,礼部随员跟着杜长晦送别。
从青台馆到北门一路行进的路途中,杜长晦都惶惶不安,生怕先前的刺杀会再度出现一样。他这样反应,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但细细究来,接待正副使的虚差并无撤销,所以豫王的安全与否,仍然有关系。其实杜长晦大可不必,因为晟朝已经拨了一队厢卫军作为送亲使护送平阳公主北上,所以防卫是空前的。
晏泞则显得淡定多了,因为他知道,东宫不可能再下手了,西卫也没有能力了,所以一路上稳如狗,并时不时朝杜长晦投去鄙视的眼神。
车队北路行远,如同寒冬过去,迎来初春的萌芽,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着。
一场波折的联姻,看似就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