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阳楼是京都有名的酒楼之一,是一座斗拱飞檐五层的建筑。
这个时候,通往五楼的各条楼梯口皆被一队执刀侍卫把手住,在五楼最大的一间雅间门前,更是左右列阵了十几名身材魁梧的好手,足见里面人物的富贵。
里间的周围亦布满了侍卫,在珠帘背后的阶梯形主台上摆放着一桌美味佳肴,卫璜正坐其中,一个魁梧的高手立于他身后,正是那日施行刺杀的两大高手榜高手之一的郑平。席间还有一个白衣少年,便是卫渊。
卫渊时常朝房门的方向望去,见许久仍没有动静,不禁有些不耐烦,乃道:“怎么还不到?”
卫璜在品尝着佳肴,显得从容不迫,听到卫渊的牢骚,乃劝戒道:“渊儿,稍安勿躁,不管遇到什么事,首先心境不能乱。”
“爷爷教训的是。”卫渊应和一声,而后又问道:“不过,现离信使回来已过半个时辰,晏泞他还会来么?他还敢来么?”
卫璜倒显得不那么在意,冷笑道:“那就看,他到底是否如同司徒璟说得那样,情义深重了。”
就在爷孙俩人说话间,门外一个侍卫疾步而入,禀报说晏泞已经到了。
顿时,房内气氛变了。
与此同时,在博阳楼下。
晏泞立在楼门处,抬头望了眼牌匾,他心下一沉,毅然踏了进去。
博阳楼内很是嘈杂,尽管是寒冬时节,也不减其繁华之象。望此,晏泞心下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何卫家会约他在这种引人注目的地方见面。
不经他多想,一个持刀侍卫便迎了上来,原来此人是卫璜安排在一楼等候晏泞的,彼此确认身份后,便一道上楼而去。
上到五楼,看到严密把守的侍卫,眼睛被刀柄倒影出的光线灼得生痛,晏泞心下忐忑起来,脚步不由地慢了。跟在晏泞身后的那个侍卫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漠,没好气地推了晏泞一把,催促晏泞别磨蹭。
晏泞感觉很不爽,但又不敢反驳,心里很是憋屈。他来到雅间前,有侍卫将门推开了,以命令的眼神示意晏泞进入,他想着即将要面见的是当朝中书令,胸膛内的跳动越加剧烈了。他站了很久,在一刹那鼓起勇气,猛地踏了进去。
雅间什么雕梁画栋直接在他眼中无视了,周遭林立的侍卫也被他无视了,晏泞的视线很快就锁定在珠帘背后的台上,透过一条条间隙,他认出了卫璜,在上位者常年累月积累的威势压迫下,他身形便在瞬间绷直了,拱手道:“下官四门博士晏泞,拜见中书大人。”
在晏泞踏入第一步起,卫璜便以犀利的眼神紧望着,直至晏泞停下脚步,仍未曾移开眼,他一直想好好地会一会,这个比他孙儿还小,却把京都一潭死水的局势搅得乱七八糟的小子,究竟是什么货色!对于晏泞见礼,他只管小酌着美酒,宛如没有听到一样。
晏泞再度一礼:“下官四门博士晏泞,拜见中书大人。”
场面依旧沉寂,珠帘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声,唯有珠帘在风中摇摆,因相碰而发出叮铛的清脆声音。
晏泞明白,这沉默,与周遭林立的卫士一样,是卫家给他的一个下马威。他敢怒不敢言,保持着见礼的姿势,以至于身躯逐渐僵硬。
这个时候,有侍卫上前,将遮挡视线的帘子拉开。
沙沙的声音消去后,晏泞微微抬目,看到卫璜和卫渊俩人身影的时候,他脸色还没有什么变化,当越过俩人,看清了立于卫璜身后的人是郑平的时候,他脸色顿时一凛。一道寒光从眼底闪过,他瞬间明白了卫璜的意思,卫璜这是在挑明了说。事已至此,无需再闪闪躲躲了,原本的战战栗栗被一股义愤和血勇之气给冲散了,他站直了起来,直视台上几人。
在晏泞刚挺身,卫渊先出声训斥道:“放肆,爷爷尚未发话,你便这样无礼,上下尊卑何在?是不把中书令放在眼里吗?!”
“下官不敢蔑视中书令,只是······”晏泞冷然一笑,“卫公子与下官一样,官阶皆为国子监七品博士,可方才卫公子既喊私称,又喊公称,倒让下官糊涂了。”
卫渊一阵气结,无言以对。
看到卫渊初次交锋便落了下风,卫璜的老目中浮起杀意,脸色冷沉下来,他慢慢地嚼着嘴里食物,将筷子重重地压在食案上,弄出了响亮的声音。
顿时,所有人的身形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