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辅跟了上来,看到刺客模样的时候,也想了起来,“的确是黄道仲身边的一个扈从。怎么会是他······”
柳如脸色犹疑,猜测道:“难道之前我们的猜测都错了,其实想杀崔诩的人,不是葛通,而是黄道仲?那他的理由是什么?既然他要杀人,又为何向道察院投匿名信,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这个行为确实存在着诸多前后矛盾之处,不合常理,但凡灭口者,都是在极度隐秘的情况下进行,不管是否当着道察院的面,即使是当着任何衙门任何人的面都是怪异的,除非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山涧的凉风轻轻拂过,驱散了些许燥热,即使如此,众人的头脑也是一阵发热,得不到清晰而流畅的运转。
沉默了许久,柳辅提议道:“我们走的时候,把刺客的尸体也带回去,给黄道仲看一看,看他有何解释。”
柳如当即点头,赞赏道:“这个方法好,我们也是时候跟他来个直话直说了。”
过了一会儿,受伤的院卫包扎好,把刺客尸体抬上了大板车,放在崔诩尸体旁边。晏泞和柳家叔侄三人也上了马车,大家开始启程,离开了此地,在隅中时分回到了柠山。
道察院人马回到柠山,没有先回落榻处,而是直接来到黄道仲所在的公馆前。
扈从前来通报的时候,黄道仲还在对着一桌子午饭怄气,试了一下,食之无味,便站起来左走右走,一直想跟去看看,又见葛通出奇地安静,所以一时举棋不定,怕葛通在使什么绊子,把他与崔诩之死扯在一起。
听到扈从通报,黄道仲急忙出去迎接,出到门口,看到道察院这么多人马屯着,他皱紧了眉头,生起了一丝不安,脸上依旧淡笑着,“柳大人,午膳时分,怎么有闲心登门?”
柳如不想废话,大手一挥,就有两个院卫把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抬上前。
黄道仲狐疑不已,“这是?”
柳如语气冷淡地问道:“道察院查到县令崔诩贩卖私盐,还查到他屯藏私盐之处。”
黄道仲佯作惊讶道:“什么?这崔诩也太大胆了,竟然真的敢去做盐枭?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幸亏柳大人目光如炬,才没让这种败类得逞!”最后,他是指着尸体怒骂。
柳如冷笑,指了指担架,“请黄大人看一看。”
黄道仲一怔,不知柳如是何意,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手。当他将白布解开,看清楚尸体的面容的时候,吓得步履蹒跚地倒退,指着尸体,惊颤问道:“柳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柳如反问:“这个人,黄大人认识他吧?”
黄道仲压下凌乱的心跳,使自己镇静下来,“认识,此人是本官一个小厮。”
柳如点了点头,“黄大人可知,你这个扈从做了什么事?”
黄道仲摇了摇头。
柳如解释道:“崔诩在屯仓暴露,对自己是盐枭供认不韪,当他要说出余党的时候,被刺客所杀。后来,我等设计,诱捕刺客。刺客在中途又出现,而你这个扈从,跟着那名刺客一起出来刺杀,然后事败服毒自尽。黄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听着,黄道仲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面对柳如的质问,他立即紧张地辩白:“本官对此一概不知,柳大人,这绝对是他自己去做的,跟本官无关!”
柳如紧紧探视,见黄道仲面无心虚躲闪之色,而凭此显然也没有足够的依旧证明黄道仲就是主使,柳如也不好随意指名道姓,于是问道:“那就请黄大人将此人的情况详细告之,这样也好为自己洗清嫌疑。”
黄道仲咽下一口气,无奈而愤怒地道:“好,我说。此人是通判府里一名司狱,家境清白,我看他做事周密稳住,所以把他留在身边,方便驱使。不曾想,他竟怀揣着祸心,是有意要接近本官!”
柳如不由问道:“哦?此话怎讲?”
黄道仲连忙辩白道:“这不是明摆着?他肯定是别人安插在本官身边的奸细,这次肯定是有人指使他刺杀,好嫁祸于本官。”
柳如捉住了紧要字眼,乘热打铁地道:“你说的‘别人’是指谁?”
黄道仲一愣,心中纠结了一下,咬了咬牙关,决定撕开脸皮。于是如临大敌那般靠近柳如,神情严肃,“柳大人,你想想,既然崔诩是盐枭,且死于灭口,那么他所定下的张大明案,必定有猫腻,一个武夫,身强力壮,怎么会失足而死?保不齐也是被灭口。还有,之前葛知州生辰,张大明送的寿礼中夹带了银票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想必柳大人也听说过了吧?两两相联,本官早就怀疑张大明也是盐枭,或者还是在葛知州授意下走私。现在东窗事发,俩人接连死去,难道不值得深究吗?”
听到这话,柳如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