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垂暮，山色迤逦。
洛山顶上只剩下俩个少年。
柳辅上了一柱香，泼了一壶黄酒，对着墓碑凝眸良久，清冷地道：“义父，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转头之处，一道身影近前，乃是晏泞。对于这为大帅的事迹，这几日他特意去了解了一遍，真是好生让他敬佩，所以他也给徐真皋上了一柱香，淋了三巡酒，发自肺腑地道：“徐帅，虽然你我只见过一面，但你······但你是一条铮铮铁骨的好汉，值得我晏泞敬仰。”他本想说，徐真皋像他师父苏晃一样，是一名浴血沙场、精忠报国的壮士，幸亏及时反应过来，才没有说漏口。
看着好友相陪，柳辅心里头的孤寂少了一分，眸子划过一丝温色，亦发自肺腑地说，“谢谢。”
“节哀顺变。”拍了拍柳辅的肩膀，“这句话，说得是迟了些，但是我想······你义父，也不想看到你陷入危险之中。”
这里的危险，指的是贸然去找凶手报仇。
“不迟。”柳辅淡淡地回了句，就转了身，“那日，在东大营，你组织我说出猜测，是怕呼延叔叔在冲动之下，去找申公亭报仇，白白丢了性命吧？”
“没错。”晏泞承认了，那日他确是有这层担心，“还有一件事，申公亭让我来游说你，让你说服呼延盛加入申氏阵型。”
“他那是做梦！”杀意从柳辅眼底划过。
柳辅的反应，让晏泞感到诧异，不禁问：“你是发现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申平平安回来了？”柳辅冷笑一声，“然而，青角却从此杳无音信。这件事，从始至终都透着蹊跷，我们去清溪庄就像是被设计好的一样，现在来看，得利最大就是申氏，如今他又来招纳虎贲军，不是他又是谁？”
确实是这个道理，就是缺少一样证据而已，“那你和呼延盛，怎么打算？”
柳辅不语，他也不知该如何打算。
“我倒是觉得，不妨答应申公亭。”晏泞嘘了口气，“当然了，只是权宜之计。有时候，与谁亲近，不能只看表面，得看背后的意图。东宫和世家算是得罪了，再得罪申公亭，不智。难保虎贲军不被拆解。”
柳辅脸色甚是难看，最终还是同意了，“我找呼延叔叔商量一下吧。”
······
东大营。
“什么，柳小子，你是在逗我吗？你竟敢叫我投靠申公亭？！”听完柳辅的劝说，呼延盛气得脸都白了，拍案而起，“没门！”
“呼延叔叔，你以为我愿意来劝你？先前，虎贲军之所以能够身处朝廷漩涡而保持中立，全靠义父震慑，但现在，义父一死，虎贲军痛失主心骨，难保他人不动什么歪心思。”柳辅相劝。
“我看谁敢，老子一刀劈了他！”呼延盛依然是盛怒难当。
“连义父都死于阴谋之手，难道呼延叔叔，觉得自己比义父还强？”这话，说得一点也不留情面，柳辅也是没有了办法，在来的时候，他愈加觉得，晏泞说的有道理。逞一时之勇乃莽夫，智者当作长远打算。
呼延盛喉咙一噎，无言以对，他自认跟徐真皋比，不管是统军还是武艺，不管是威信还是智谋，都远远不及，既然连徐真皋都马失前蹄，又怎么保证他不会折戟？他身躯僵硬地缓缓坐回去，郁闷得一拳将几上的茶杯砸得个粉碎。
又是这个时候，门外有一将冲入，报说：“呼延将军，朝廷特使到。”
不管是呼延盛还是柳辅都愣了一下。
随即，特使步入帅帐。
呼延盛领众将迎接听宣。
“陛下有旨，今日京畿之外多有贼寇横行，杀害良善，以致怨声载道。朕怜惜子民遭殃，彻夜难眠，故而特作如下更改，令虎贲军分为左右两营，左营继续镇守东大营，右营立即开赴东疆绞贼，不得有误。”
听罢，呼延盛以及一干虎贲之将脸色甚是难看！
随后，柳辅礼送特使离开了军营。
“呼延将军，朝廷此举，分明是想拆分我们！”
“徐帅刚走，朝廷就对我们痛下杀手，真是忘恩负义！”
“我们断不能答应，不接旨！”
将校们气得咬牙切齿，这么简单的分化，别说是柳辅，就是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也看了出来。
呼延盛更是气得将圣旨狠狠扔到地上，“真是欺人太甚！”
从辕门回到帅帐，听着大家吵吵闹闹，沉静良久的柳辅默默地将圣旨捡了起来，“呼延叔叔，我刚刚给那特使塞了银子，打听到是世家上书陛下，出此分化之策。”
“世家！东宫！”怒火从呼延盛目中燃烧起来。
“呼延叔叔，看来，我们真的不能作壁上观了。”柳辅叹了口气，将圣旨呈给呼延盛。
呼延盛脸色乌沉地接过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