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王府的人在三卢医馆住了三日三夜,每一日晏泞都是亲自熬药给姬宁,每一次姬银银都会让人监督着。其实姬银银根本无需这样做,因为每一次送药过来,方陵笑都会亲自试毒,过了一阵子无事,才会递给姬宁。
经过三日的调养和喝药,姬宁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比出事之前还要明朗些。所以他就决定离开三卢医馆,继续南下,也得到了方陵笑的支持。
在第四日的清晨,三卢医馆楼前,侍卫林立,车驾已经准备好。
在将要踏出门槛时候,姬宁对姬银银道:“银银,这次你就不去了,留在这里吧。”
姬银银不乐意了,“大哥,为什么我不能去?”
姬宁解释道:“此行凶险,我不能让你以身涉险,不然我没法跟父王、母妃交代。”
姬银银摇了摇头,“在这儿三天,闲得慌,我这次偷跑出来就是跟你去见识见识世面的。”
姬宁责怪道:“这个你还好意思说,看回去之后,父王、母妃怎么责罚你!”
姬银银撒起泼来,“我不管,我就要去。”
姬宁无奈,给了魏曌一个眼色,“魏叔叔,你就留在这儿,保护银银的安全,等待我们安全归来。”
魏曌也不放心姬宁,想跟着去,却被方陵笑一个眼神给压了回去。
安排好事情,姬宁这才对藏在众人背后的晏泞拱手道:“晏兄,那就烦请你留在此等候了,你放心,有魏叔叔在,周山即使再度杀来,也讨不了好处。”
晏泞施了一礼,“多谢世子关心,我恭候佳音。”
望着姬宁上了马车,被方陵笑的人护送远去,晏泞感叹了一口气,他也见过不少官绅子弟,还没有谁像姬宁一样宽谦待人的。忽而,他打了个激灵,感到浑身不自在,转头一看,原来是姬银银正义愤懑的目光望着自己。他不禁暗里疙瘩了一下,自己到底又是哪儿惹到她了?于是,好男不跟女斗,他默默退了几步,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姬银银路过的时候,恶恶瞪了一眼,“还要跟你留在这破地方,真是煞风景!”
晏泞不禁腹诽,你以为我愿意啊,跟你这么个小魔女待在一起,浑身不自在!
很快就到了中午的时间,姬银银为了捉弄晏泞,特意让侍卫不煮晏泞那一份子的饭。晏泞饿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有人送饭入屋,便外出去看。路过大厅的时候,看见姬银银一个人趴在饭桌前美滋滋地吃着饭。
姬银银余光瞥到了晏泞,故意把嚼啖的声音加重了一些,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美美地欣赏起来,“哎呀,多么美丽的炒肉啊,色香味俱全,回味无穷啊!”
闻到那游游丝丝的香气,晏泞不禁顿了顿脚步,深深地嗅了几下,肚子叫得更加呱呱叫了,垂涎的目光望向那一桌饭菜,脚步也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
这个时候,姬银银突然打了个喷嚏,将口水喷到了每一碟菜上面,然后掩面抹嘴一笑,佯作这才看见晏泞到来,笑道:“晏泞,你吃饭了吗?来一起吃啊。”
晏泞知道她的故意的,不由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望了望一桌饭菜,满是不舍,蠢蠢欲动的心被刚才那个画面给压了下去。
见晏泞面色纠结,姬银银更加更加得意了,啖得津津有味,“来吃啊,菜挺多的,煮的味道也还可以。”
晏泞干脆不看了,不想了,转身而去。
姬银银还不解气,便端起一碟菜,挡在了晏泞的前面,一副客气模样,引诱起来,“吃吧吃吧,客气什么?”
晏泞脸色如常,但目光已经忿忿了。在冲动之下,还真的直接用手捉了一块肉片嚼了起来,令姬银银看傻眼了。他灵机一动,不断地点着头,“嗯嗯,你说得没错,这味道还真是可以,真是让人如痴如醉,如亲芳泽,回味无穷啊。”
姬银银品出了这话的调戏意味,顿时脸颊一红,又恼羞成怒地将一碟饭菜全部泼在晏泞身上,大骂了一句“无耻”。
晏泞很委屈地行了个礼,“郡主,你这是何意啊,我这是称赞这菜做得非常好,让我好像如闻花香,如亲花卉而已。”
姬银银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娇嗔:“你还说!”
晏泞立时闭嘴,带着报复的快意,离开了此地。
望着晏泞的背影,姬银银眸子简直要烧起来,攥紧了拳头,满怀报复之意,恨恨道:“从小到大,只有姑奶奶我戏弄别人,还没有谁敢戏弄我!晏泞,你等着吧,我一定要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在下楼梯的时候,晏泞没来由地后背一寒,到水井旁边打水洗干净脱下来的外套,在竹竿上挂起,然后再到厨房自己煮吃的。说实话,他的厨技不必医术差,用简单的白菜和猪肉炒出了一碟香喷喷的饭菜,可比姬银银吃的那桌香多了。
当他端着一碟菜上楼的时候,姬银银还坐在桌子边上板着脸生闷气。
她闻到这一股菜香,鼻子顿时一动,心猿意马起来。
晏泞把一碟菜也放到桌子上,盛了一碗饭,吃得有滋有味,余光瞅到姬银银的神情从恼怒变为意动,不由暗地一笑,暗想“小妮子,本小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你怎么办”。在引诱得差不多的时候,笑问:“郡主,要不要试试我的厨艺?”
哼!本姑娘怎么会吃嗟来之食?姬银银立即撇开了目光,独自夹着自己面前的菜,可是越吃越觉得索然无味,总是被白菜炒猪肉的香味吸引,余光总忍不住望去,在晏泞望回来的时候,又慌忙地收回来。
她这个样子自然落在晏泞的暗地观察离,晏泞心底一乐,心想这个郡主还真是可爱透了。于是,吃得差不多了,他打了个饱嗝,就趴在桌上睡起来,眯了一会儿,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出现在眼前,偷偷摸摸地夹着菜,像做贼一样。
晏泞偷偷一笑,故意咳嗽了一下,只见小手快速地掠了回去。
过了一阵子,晏泞打起了鼾声,又眯开缝隙,看见小手又摸来了。这次他故意重重一咳,把一泼口水喷了出来。
做得这么明显,姬银银也知道了晏泞是在装睡,是在戏耍她。她自觉上了当,竟然哗哗地哭了起来,掩着脸跑开了。
晏泞觉得自己这次玩得有些过了,毕竟对方是郡主,得罪了对方吃不了兜着走,于是赶紧去哄回来。
姬银银哭着跑回了房间,合上了门之后,坐在地上抽泣起来。被人完完全全耍了一遍,还气哭了,她感到非常窝囊和丢脸,可越丢脸就越哭,陷入了一个坏循环里。
门咯地开了,晏泞一手端着一碟菜走进来,坐在姬银银身前,有些尴尬地道:“郡主······”
姬银银气有些大,叱道:“这是我的房间,你进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我哪里敢看你笑话,只是想来说一声,对不起······”晏泞确实有些自责,毕竟对一个女孩子做报复,还把人气哭,总有些负罪感。
姬银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着通红的眼睛,“那你说,你哪里错了!”
晏泞笑嘻嘻,将一碟菜推到她面前,“我忘记把给你炒的菜端上来了。你放心,这是新鲜的。”
姬银银低头望着菜肴,嗅了一口,怀疑地道:“这真的是你特地炒的?”
晏泞点了点头,“试一试?”
在晏泞怂恿下,她吃了一口,眼睛一亮,“还不错嘛。”
晏泞陪笑道:“那是,为郡主炒菜,就是为瀚海王府做事,无上荣幸,敢不全力以赴?”
姬银银转怒为喜,噗呲地笑了出来,一双细长眉弯了弯,就如一泓秋水。
就这样,俩人并排坐在地上,靠在墙边,一人一个碟子,吃着菜,直至满脸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