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金睁眼,发现自己在一片虚无之中,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发现自己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突然,头顶传来一道明亮的光,四周的黑暗片片剥落,他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你这小龙,倒是调皮得很。”才刚伸展了一下身子,耳边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艾金转头,一个对他来说很是巨大的人脸出现在眼前,艾金吓得后退两步,这不是清益的师父吗!
艾金从老头的眸中瞥见一条银色的小龙,试着动了动手,那眸中的小龙跟着动了动爪。
艾金有些绝望,自己居然变成了一条龙!
“你这小龙颇有灵性,我便收你为徒吧。记得以后叫我师父。”
艾金愣愣的看向老头,那眸中的小龙真是自己!
“你这什么表情?可是不满意?我乃上古神祇,伏羲是也,收你为徒你该感激涕零才是!”伏羲在艾金脑门上弹了一下。
乘云起雾,伏羲抱着小龙,轻声道:“九重天仙太多了,不够清净,昆仑境又……唉,不说了,我带你去苍梧山,那里是个好地方。”
甫一踏进苍梧山,熟悉感扑面而来,葱茏绿意,婆娑竹林,清幽竹舍,无一不是梦中模样。
伏羲推开竹扉,将小龙放在桌上,点着它的头道:“你们上古龙族千年化形,化形即成年,我看你似乎是在蛋里待了百年了,你可有吸纳天地精华?”
艾金本想摇头,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上古龙族,什么天地精华,可他从伏羲的眸中看见,自己点了点头。
伏羲欣慰的笑了笑,抬手覆上龙身,带着暖意的灵力从他手上传来,越来越暖,最后是火一样的灼热感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灼热散去,艾金伸了伸手,手?!
连忙抬头看向伏羲,在伏羲眼中,自己已不再是一条银色小龙,而是……孩子模样。
伏羲将艾金抱到腿上,“这样会方便很多,你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艾金张了张嘴,“可……以。”是稚嫩的童声。
“你有名字吗?”
艾金想说自己的名字,可张口吐出的却是:“没有。”
伏羲揉了揉他的头,“那师父给你取一个?嗯……我想想叫什么好呢?小银子?”
艾金表示极度拒绝。
“银小龙?”
艾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龙傲天?”
艾金眼角有些抽搐,这都是些什么名字……
伏羲连续说了好几个名字,艾金都不满意。
最后伏羲沉吟片刻,“这样吧,你既是我的徒弟,按辈分来算,当是清字辈,清字……取个什么名好呢?不若叫清益?”
艾金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是说不上来的震惊。
“益字,代表善良美好,为师希望你做一条善良的龙。”
艾金呆呆的看着伏羲,伏羲将手掌覆上艾金的脑门,一阵柔柔的,温暖的光笼罩住艾金,那些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似大学落下,淹没一整座山,也装点了一整座山。
他出生就被伏羲带回了苍梧山,认了伏羲做师父,伏羲赐他名:清益。
前一千年,伏羲一直待在苍梧山,陪着清益长大,除开偶尔会去九重天找北斗星君下盘棋。
伏羲待清益很好,教他读书写字,授他法术。春日便带会他出苍梧山,去昆仑山看昆仑上神拾铁煅剑,提着小酒去羽琨山看梨花,不过伏羲不让清益喝酒,说他还小,小孩子不能喝酒。
后来清益第一次替伏羲赴宴,第一次喝到酒神酿的琼浆玉露时,不禁腹诽:伏羲就是怕清益抢他酒喝罢了,还说什么小孩子不能喝酒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堵他的嘴。
夏夜时清益会在院中摆出琴,伏羲伴着悠扬的琴音赏漫天星月;秋日里伏羲总是昏昏欲睡的,清益便自己拿了书坐在房里读;冬日师徒二人便在竹舍里下棋畅聊。
一晃百年过去,他从最初的小童长成少年模样,温文尔雅,如切如磋的清益。
这天,是他千岁的生辰,亦是他作为龙族成年的日子。
伏羲带他去了人界,这是他第一次去人界。
人界很是热闹,不同于苍梧山的清净,也不同于天界的任何一处。
万家灯火,街巷璀璨,伏羲指着热闹的夜市告诉他,“清益啊,我们神生来就是为了护住这一方世界的。你看这些凡人,他们供奉我们,敬仰我们,求的是一世富贵,一世安宁。神的一世太长太长,我们能求何人呢?”
他想了想,是啊,凡人求神拜佛,可神佛又求谁拜何人呢?
“求诸彼心,即吾心。一念智即般若生,一念愚即般若绝。神之所求,在心耳。”
伏羲的声音听起来缥缈如尘,他知道伏羲在这方世界活了很久,从上古洪荒,天地鸿蒙伊始,如今沧海桑田不再,故人悉去,天地渺渺,维余几耳。
“师父,今日我成年,你可要送什么给我?”
清益的问话打断了这份淡淡的忧伤。
伏羲捋了把胡子,眯着眼看向清益,“你小子,为师送你的东西还不够多?我刚刚送你的那一席话,你没懂?”
“师父,我懂了,但是东西不能少。”清益笑着,朝伏羲伸出手。
伏羲盯着清益看了良久,见他还没收回手,老头气的哼哼一声,不情不愿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来。
清益接过匣子打开来,是一柄小小的金枪,枪尖还刻着莲花的纹路,清益捻起那柄金枪,眉梢突突直跳,“师父,你这是要我拿来当簪子使吗?”
清益说着拿起金枪往发髻上怼了怼。
伏羲抢下金枪,指尖翻转几圈,金枪倏然发出一阵金光,化成了一柄金枪该有的模样。
“不识货,知道东海的定海神针吗?这可是跟他用的一样的玄铁打造的。为师给你掩饰一遍。”
伏羲说着布下一方结界,金枪在空中一抡,枪尖开出一朵金莲来。
“召——天火!”一声召令落下,纯净的天火自金莲的花蕊喷涌而出。
清益眼前一亮,拍手称奇,“还有呢 还有呢?”
伏羲直接不干了,将金枪丢给清益,“自己摸索去吧。”
清益抚着金枪冲伏羲甜甜一笑,“谢师父!徒儿这就给你舞上一段!”
青衫翩然,金枪熠熠,星辰之下的少年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今日是他的成年礼,是他第一次到人界,那样近距离的看这世间百态,万家灯火。
他的师父告诉他,人之所求,在神耳;神之所求,在心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