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琛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到雁行强行透支自己的灵力,不顾后果的召来森然红雾,那团红雾吞掉了围绕魔殿千年的魔气。
魔君暴怒,派出夏炎和瘟神,势要将这个他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儿子挫骨扬灰。
可魔君不知道的是,仙魔混血的雁行,自幼聪慧,灵敏机巧。亦是这人人唾弃的血统,给了他天底下最难得的清奇根骨,加之他读了那本古籍,获得了能透支灵力的方法。此刻的他,一掌就能捏死夏炎和瘟神,可他没那么做。
夏炎从小对他颐指气使,百般白眼,更重要的是他夏炎居然伤了筱琛。一次是天雷,一次是巨浪,这些账是时候清算了,但他怎么可能让夏炎如此简单就死了呢,世上有百种方法,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雁行将夏炎和瘟神困在一处结界,转身入了魔殿,魔君坐在主位上,看着雁行进来直接挥出一道魔气,“本座还真是小看了你啊!”
雁行闪身避开这道魔气,笑着来到魔君面前,“还不是父君教的好。”
魔君冷哼一声,一掌拍在身下的座椅上,放出摄人的威压,“本座今日就亲自取了你的命!”
魔君的黑袍与雁行的绯衣缠斗在一起,浓浓的魔气萦绕在两人身边,雁行眉梢微挑,眼尾似晕着一抹邪魅的红,他冷哼一声,手掌打出一道灵气。是的,是灵气,不是魔气,他从踏入魔殿开始就觉得再不用一丝一毫的魔气。
魔君讥笑道:“哟,你以为自己仙术修的有多厉害?敢用灵气与本座对抗,你可知这是魔界,不是人界更不是九重天,简直幼稚可笑!”
雁行不以为意,继续运着手掌的灵气,“父君未免将我想的太弱了,我既是你的儿子,你还不信自己的血脉吗?我说过了,父君教的很好,我这些可都是跟父君学的啊。”
“哼!你同你那个母亲一样,不知死活,天真得很啊!”
“你不配提她!你这样的魔根本配不上她!”
魔君勾唇:“我的傻儿子啊,你不知道魔没有心吗?既然你这么想她,不若父君送你下去见她?”
魔君周身的魔气一瞬暴涨,来势汹汹,势不可挡。雁行冷笑一声,抬手挥出那把折扇,扇面翻飞,似一道盾牌挡住了那阴蛰的魔气。
魔殿之外,红雾一点一点吞噬着魔气,极光被红雾照的瑰丽无比,魔界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流淌着。
雁行闭目,祭出神魂,以获得更大的力量。魔君看着眼前的雁行有些诧异:“你疯了?!”
雁行睁眼,身上灵力暴涨如潮,逼退了身前的魔气压的魔君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雁行一步步走到魔君面前,以前是他在魔君面前卑躬屈膝,他眼眸淡扫而过,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狼狈的魔君,蹲下身与他视线齐平。勾唇一笑,语调轻快:“是啊,我是疯了,你总说魔没有心,在我看来,只是你没有心罢了。我猜你的心啊……”
雁行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是密室那本古籍,在魔君面前晃了晃,“在这个上面吧?”
魔君的双瞳一瞬放大,他伸手去够那本古籍,却被雁行躲开了。
雁行对着魔君摇摇头,“诶,这就是父君的不对了,这么好的东西却藏了起来,竟是分毫也不肯告诉雁行啊……”
“你!你在何处找到它的?!”不可一世的魔君现在竟然被自己的儿子,一个他从来都当做棋子的杂种狠狠压制住,他心里恨啊。可偏偏雁行却拿捏住了他,只因雁行手上那本古籍,是他心头最重视的东西。
雁行邪魅一笑,拿着那本古籍起身,他心中一片荒凉,她的母亲,那样好的人竟然不如这么一本古籍。
魔君紧张的看着雁行,他抬手拽住雁行的衣角,“雁行!你要做什么!是本座错了,本座不该杀你娘亲,本座……”
雁行看着此刻的魔君只觉得讽刺至极,可笑至极,也觉得他可怜至极,“父君,曾经有人真心待你,你为何不珍惜呢?你心中在意的,是这个魔界,是屠戮三界还是这本古籍呢?”
“雁行,是本座错了,本座不该……你放下那本古籍,它是我魔族至宝,是称霸三界的利器啊!”
魔君此刻已近癫狂,魔界被神界镇压了上万年,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本古籍,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筱琛,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能带着魔族逃出这方牢笼了。他从出生之时就被上一任魔君告诫,一定要带着魔族重回人间,一定要屠戮神界,把那帮高高在上的神也镇压到这处永阴之地来。
那是每一任魔君的执念,亦是他的执念,执念成狂,到他这里,他好不容易就快成功了,却被自己的儿子截住了。教他怎不疯魔?
雁行看着魔君,目光哀戚,手中燃起的,是天火,世间至纯至净的天火,天火舔舐着古籍书页,片片黑灰落下,魔君抬手去抓住那些黑灰,嘴中发出凄厉绝望的声音,“不!不要!不要!我的古籍!我的三界!”
心火燃烧,一瞬燎原,魔君喷出一口鲜血来,落在他手上的黑灰上。
雁行看着古籍被天火吞噬,化为黑灰,而地上的魔君,神色恍然,气息微弱。他摇了摇头,“父君,你才是最可笑的那一个。”
魔君颓然的阖上眼,手中还死死抓着那些黑灰,那是他差一点就要成功的宏图霸业,魔族千秋万载的努力,终是毁在了他手上……
雁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魔殿,带着清益三人去了转仙窟,踏入他一早就准备好的阵法。在他将筱琛的噬魂咒转到自己身上时,九焰窟的岩浆一瞬暴起,淹没了整个魔界。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清益三人送入九重天,而自己,在火海里化作了湮灭的凤凰。
筱琛看到此处,他才明白,雁行大抵是从强行用禁术祭出神魂来获得力量时,就已经做好了陨落的准备。
雁行最后的愿望是让筱琛再叫他一声“滔桀”,滔桀滔桀,江水为滔,奔流至海,桀桀如潮,涨落随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