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益是坐在石桌旁的，现下筱琛这么过来，手撑在他两旁的石桌上，这样俯身问他，倒让他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压迫感来。
抬头便对上筱琛的眼，少年的眼眸明亮纯澈，那里面的自己看起来……脸怎么红了！
清益回神，偏过头，“没什么，没什么。”
“真的吗？为什么我总感觉哥哥这几天怪怪的？”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清益说这话时有些心虚。
头顶传来少年的轻笑声，他微微偏头，少年的脸就凑在自己面前，带着明朗的笑还有那好闻的沉水香。
有竹叶轻轻飘落，遮了他的眼。
“那我就继续了。”少年的声音远了，但那抹沉水香还萦绕在清益身边。
竹叶飘飘，清风徐徐，院中的少年舞着长枪，英姿飒飒。
——
筱琛不知从哪听说了蟠桃宴的事，这日清益一回来便缠着他说想去蟠桃宴。
“泠姚说了，蟠桃宴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琼浆玉露，是酒神杜康的得意之作，只消饮下一口，仙生无憾。哥哥，你就带我去嘛，我都快千岁了，还没参加过蟠桃宴，泠姚都笑我了。”筱琛扯着清益的手撒娇。
清益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前些日子还说他长大了，现在看来，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他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好，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听我的话，必须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能去。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话我就不带你去。”
筱琛忙点头，愉快的拉着清益去挑选宴会穿的衣服了。
清益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那个只穿绿衣的小童已经拥有了一大柜其他颜色的衣服，这是长大了懂得拾掇自己了吗？
“哎呀，一个蟠桃宴而已，不必太过在意的。”清益坐在一旁看着筱琛上蹿下跳的挑衣服，不禁有些好笑。
筱琛拿着一件水蓝色的长衫走过来，“那怎么行，这可是哥哥第一次带我去赴宴，而且也是我们第一次同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仙面前。”
清益听着少年的话心里莫名一阵愧疚，自己的确没有带着他一起去过九重天，大多数时候是他一个人偷偷跑去九重天。
清益看着面前的少年，笑了笑，“我不让你去九重天是有原因的。再说了，你不也经常偷偷跑去九重天吗？”
筱琛又拿来一件藏青色的圆领长袍和一件檀红色的圆领长袍，“哥哥你看哪件好看？”
清益在脑中想象了一下筱琛穿这两件衣服的样子，指了指那件檀红色的圆领长袍“你穿檀红色吧，这个颜色显得朝气一些，这暗金色的昙花绣样也会称的你端庄几分。”
筱琛立马换上了长袍，在清益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
筱琛这样的少年的确很适合这种明亮的颜色，配上他唇边暖如朝阳的笑，少年之气显露无差。就是少了点什么。
清益看着筱琛身上的长袍，那昙花倒是让他想起来自己那不靠谱的师父。
清益起身，手上多出一把木梳，将筱琛按下坐好，抬手梳弄起筱琛的墨发来，仔细给筱琛将头发梳起来，高高垂下一个马尾。
手中幻出那顶两千岁生辰历经波折得来的昙花金冠。
“看看喜不喜欢？”清益把金冠递到筱琛面前。
筱琛摸着金冠很是惊喜，“喜欢啊，只是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清益一听筱琛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好吧，就像伏羲说的一样，他整日里也就那么一袭青衫，看起来的确不太像有这种金冠的人。
清益从筱琛手上拿过金冠，端端正正的给筱琛戴好，“我好歹也是活了三千年的仙了，能没点宝物吗？”
“看看怎么样？”清益在筱琛面前幻出一方水镜，有些期待地等着筱琛的回答。
镜中的少年，意气洋洋，朝气蓬勃。不管筱琛这么想，清益是很满意的。
筱琛突然转身看向他，问：“哥哥，你能换上那件水蓝色的长衫吗？”
“嗯？”清益看向那件一早便被筱琛拿过来的长衫，少年脸上满是期待。
清益走过去拿起来换上，展了展衣袖，“可以了吗？”
筱琛看着清益弯了弯嘴角，“哥哥这样也很好看。”
清益还是第一次换上除开青衫以外的衣裳，他看到筱琛眼里一身水蓝色长衫的自己，和平时很不一样。
筱琛突然脸涨红，扭扭捏捏掏出一支玉簪来递给清益，“哥哥，这是我上次同泠姚在玉吴山发现的，我看它成色极好，便打了这支玉簪，嗯……我做的不是很好，你也别嫌弃……”
清益笑着接过玉簪，那是一支泛着莹白光泽的玉簪，簪身还算流畅，簪尾的花纹，似乎是梨花，刻得有些粗糙。
清益摩挲这簪身，这玉簪，他很喜欢。
“谢谢你，帮我戴上吧。”清益拔下头上的青玉簪，背过身来对着筱琛。
他察觉到少年绾发的动作有些生涩，因为他的头发被扯着，痛啊！
念在筱琛是第一次的份上，清益紧抿着唇，沉默的抗下了这份来着筱琛的……疼爱？
酷刑结束，清益回头对着筱琛，换上一贯温和的笑：“可以走了吧，这会赶过去时间差不多呢。”
他拉上筱琛的手，出了竹舍。
蟠桃宴很热闹，筱琛跟在清益身边，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咦？这位小仙君是？”很快有仙注意到了跟在清益身边的筱琛。
清益浅笑，将筱琛往身后护了护，对着那仙行了一礼，“北斗星君好，这位是……我的师弟，筱琛。”
北斗捋了把胡子，打量了一眼筱琛，“这位小仙君身上的仙气好生纯粹啊，只是……我怎么不知道伏羲老头又收了一个徒弟？”
清益依旧笑着，柔声道：“师父他也是不久前才收的，还望星君不要说出去，毕竟要是给九重天的诸仙知道我师父又收了徒弟，恐怖……”
北斗笑了笑，“你该多带着他来九重天认认人的，你和你师父一样，总不肯多在九重天停留半刻。”
清益：“实在是不喜欢太过喧闹的环境。”
北斗摇摇头，“听说今日宴会用的酒是酒神新酿的百花醉，真是听名字就让仙向往不已啊！”
北斗又看了眼筱琛，“小仙君有口福了。”
筱琛扯了扯清益的衣袖，“哥哥，百花醉是什么？”
清益沉吟片刻，清益抬手理了理筱琛的衣襟，“是酒，味道和水不一样。”
筱琛点了点头，“是泠姚说的琼浆玉露吗？我等会可不可以多喝一些，我从来没喝过……”
清益捏了捏筱琛的脸，“你呀，倒是可以多饮一些，但也不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