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没……没有吧……”
“当时这里只有我一个活人……小的还真没看到别的!”
樵夫紧张地回答着,桑祁继续拽住他的手,没让他挣脱,“小哥你家住何处,平日里又是去哪座山上砍的柴?”
樵夫忍着惊慌,好不容易才把桑祁问的问题都回答完了,过程虽然是磕磕碰碰的,但桑祁最后还是‘大发慈悲’,让人先行回家。
那樵夫见县老爷没把自己扣下,瞬间感恩戴德地感谢了一番,而后一个转身,跑得飞快。
桑祁指挥着几个差役用担架把尸体抬走,盖上白布,先运回府衙。
有个差役上前一步来提醒道,“大人,无人认领的尸体应暂时放到义庄里去的。”
桑祁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那人把头再低了低,恭恭敬敬地等着回复。
“流程我知道,但这次尸体过于特殊,先抬回府衙,我自有安排。”
那人还想说什么,但其余几个差役已经一板一眼地行动了起来,无头尸体已经被抬走,他便只是多看了桑祁一眼,退下了。
回城的路上,桑祁特意让韩崇牧替他赶车。
韩崇牧翻身坐上了车辕,等马正式跑起来一会儿之后,便已掌握住了驾车的技巧。
马车内传来桑祁的声音,“那个樵夫有问题。”
“他手掌有茧,但并不算很厚。力气虽有,但我突然发力去拉他时,他第一反应挣扎的力度算不上多强。他说他从小在山上长大,以砍柴为生,按理说,力气不该只有这个程度。”
韩崇牧还以为他这位上峰方才真的只是单纯在问话,不曾想,已经是做了不少的试探。
“大人怀疑,这人身份有问题?”
马车内的桑祁凑近车辕处坐着,以便韩崇牧能听清他的声音。
“他是本案第一目击者,目前线索有限,从他着手尚可能有突破。”
不然,单凭他派出差役们去找那个不知道被丢到哪里的‘人头’,还真是大海捞针。
韩崇牧自动揽下活计,“那樵夫,我会暗中再查一查。”
桑祁微微一笑,“你办事,我放心。”
韩崇牧被他熟稔的话语弄得一愣,明明这位县令才刚到任,此前在京都之内,他商宁谦是少有的少年状元不假,可在他高中之时,韩崇牧已先一步到了这里。两人的确是素未谋面,未曾有过交集。
为何商宁谦却一副‘我对你很了解,我对你很信任’的模样?
“大人,以前在京都,可曾见过?”
韩崇牧既然想不通,干脆问个明白。
桑祁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因为第一个任务世界里,老大作为世界之子就很靠谱,心怀天下一身正气又实力彪悍什么的,他也很是认同,这些就该是世界之子该有的品质,所以下意识里,对眼前这一位,也是放心的。
但当事人可不知道啊~
“倒也未曾见过,只是本官也略懂些面相之说,观韩兄面相,是位靠得住的正义之士!”
韩崇牧倒不知道,自己竟能在新上峰那儿,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大人谬赞了。属下光有孔武之力,不比大人,有验尸断案之本领。”
桑祁知道再商业互吹下去,自己会有点可疑,所以适可而止,变成了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说起来,也得亏了原主对查案的敏感度,要不是开启了原主的记忆,得到了这些查案该有的知识点,他还真的有些蒙圈。
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向系统222拍了好一通马屁。
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跟系统商量下,下次再开启记忆或者全剧情传输的时候,能不能打个折。
系统干脆利落:不可以。想都别想。
桑祁:……
又是很想把系统掐断的一天呢。
然而今天这一天,注定是一波三折的一天。
马车才到府衙附近,就发现主干道上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韩崇牧跟桑祁简要说明了一下,下车来询问情况。
路人告知:“潞安城卢家来人啦,说他们家小少爷在我们县里被害了,说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呢——你看,喏,堵在县衙门口的可不就是卢家大少爷卢信德吗,他可放了话了,现在就要把小少爷尸体领走回去厚葬,还要县令大人必须亲自出来交代!”
隔着人海望过去,一个体型壮硕的大汉就站在县衙正中间台阶上,左左右右围满了他家的护卫,县衙的大门始终紧闭着,无人敢开。
当然,差役们都被桑祁派出去查案了,抬着尸体的人就跟在马车后头不远呢,自然也没人去开。
桑祁听明白了是什么事,不等韩崇牧回来汇报,就先一步下了马车。
对着走上前来的韩崇牧耳语吩咐道,“保护好尸体,不准任何人靠近甚至抢走。”
韩崇牧有些担心,就桑祁这小身板,如果他跟卢家的人正面杠上的话,说不准就要吃亏。
桑祁自然也是想过这个问题,但目前整个县衙上上下下,没猜错的话,武功最好的就是韩崇牧。尸体他还要仔细查验,作为重要证据,卢家的人再怎么闹,他也不可能现在就将尸体交出去。
作为这里官阶最大的官,也就只能耍耍官威,给己方多争取些时间了。
桑祁大步走上去,一身官服再加上自报身份,围观群众都纷纷见礼,识趣地给让出了一条道。
卢信德一看桑祁这高高瘦瘦像是发育不良的样子,就目露轻蔑,一想到自己的幺弟好端端地命丧此地,瞬间怒火中烧。几个大跨步走过去,一伸手就将桑祁拎了起来。
“商大人!到了此时你还这么大官威,我那可怜的幺弟呢,快还我幺弟的命来!”
桑祁被拎起来的一瞬间,双脚离了地,失重感一下子让他有点不好受,暗自用力将自己往下坠,而后用手搭在卢信德的手上,语气平和:“这位,卢公子,稍安勿躁——如果确认死者就是你的那位幺弟,你再来激动质问也不晚。”
卢信德被他这毫不紧张的样子所激怒,“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确认了是我幺弟,你的意思是死的是另有其人?”
桑祁往后一看,韩崇牧跟抬着尸体的差役们都已经在人群外头了,赶紧叫人散开,让里头门房将门打开,拉着卢信德就进了门去。
卢信德几次想要回头,扑到尸体身上去看,桑祁都用了巧劲儿,将人拽回。
“卢公子如果是真的想弄个明白,就不该在这时候就闹。”
卢信德暗暗忍着气,捏紧了拳头,身后的二十几位护卫也随他进了衙门。
“砰”地一声,县衙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被关上,暂时隔绝了一切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