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祁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打击人。
说实话,一代武器的进化并不容易,他能想到这些,也是得益于身处的时代不一样。根本就是开了上帝视角所附带的优势。如果因为这样,就优越感过剩,骄傲自满的话,那他反而更像是一个笑话。
“下官也只是旁观者清,事实上,在跟您提之前,我压根还不知道这些改变是否可行。”
那名将士正是最为激动的时候,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搞武器。桑祁自然也看出来他的迫切,他来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个,当即让开了位置,让那将士带着自己手下的能工巧匠们开始赶工。
瞧着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手里也半刻不停的样子,桑祁揣在半空中的那颗心才终于落了地。
哪怕耳边仍响着敌方投石器砸下来时的轰鸣声,他都半点不方。
韩崇牧眼神热切地看着桑祁,思绪也十分复杂。
“大人,我要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如果不是大人你——”
桑祁立刻将话语打断,“你胡乱道个什么歉,兵器本来就是极其重要的,你是应该慎之又慎。”
“说起来,我还得批评你,你对我的警惕心太低了,万一,我真的是敌方派来的细作呢!”
韩崇牧眼神坚定,他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是向眼前之人交付了信任。
“你不会。”
桑祁扶额,“没有细作会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的,你可长点心吧孩砸!”
韩崇牧被他装长辈的样子给逗乐,唇角微微一弯,“我送你回去。”
“对嘛,这么帅的一个人,平时就该多笑笑——不行,我还不能回去。”
韩崇牧脸色一沉,“为何?”
“你们还在前线拿命来拼,我就躲在后头心安理得地等着吗,这样我会连睡都睡不着的!”
韩崇牧无奈叹气,竟然没再反驳,“行,我说不过你。”
桑祁一扬头,嘚瑟一笑,“当然,什么时候武状元能说得过文状元了!”
下一秒却感到颈间一痛,之后桑祁便不省人事了。
桑祁:“……”
这个世界的男主,怎么感觉没那么光明磊落正人君子了。
桑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大亮。
才踏出房门,就看见一位新的守门士兵朝他行礼,“大人安好。”
桑祁揉着后脖颈,“你跟张立轮流值守?”边说着客套话,桑祁边往外头走。
“张立任务失败,被罚五十军棍,还躺在床上养伤。卑职王武,以后就专门负责保证大人的安全。”
桑祁愣住。
不就日常值守吗,还能任务失败?
但王武抬头看他时,神色却有点复杂。
桑祁指了指自己,“你们的任务,就是看好我?”
话说的好像不大好听,但意思的确也一致,王武于是点点头,“韩校尉下了命令,大人再有闪失,卑职们提头去见。”
“……”
怎么这位大佬作风这么猛,明明不是霸道总裁剧本。
而且,他也不是小娇妻好吗……
噢,不能瞎想。估计就是他这身子骨太弱,大佬担心一不小心就折了吧……毕竟古代社会的夭折率,是真的高。
被变相囚禁的桑祁只能窝在县衙里,兢兢业业地当好他的县令,每天处理鸡毛蒜皮的案件,整个齐青县看上去,还算太平——如果忽略掉东面关口那里时不时传来的轰炸声的话。
韩崇牧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已经连续冲锋了四次,每次都带着人冲出关口十几里,待枭族人落荒而逃之后,就又带人往回撤。
几次下来,枭族人已经明显沉不住气——
打就打,在这里遛狗一样玩儿算怎么回事!这可是战场!是汉子就该明刀明枪地干!
但韩·汉子·崇牧一点都不配合。
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却在与枭族头领对望的时候露出轻蔑的神色,那头领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什么劝阻都听不进去,当枪匹马就冲了过来。
韩崇牧手中红缨长刀一甩,底下快马一窜,直接迎战。
两人的交锋只在瞬息之间,两方兵士反应过来的时候,枭族头领已经为了躲避长刀,后仰躺在了马上。大周的士兵们全都发出了欢呼和嘘声,来给韩校尉助威。
那头领憋红了一张脸,强行用劲,让自己弹起,两手中的弯刀舞得虎虎生风,但几个招式,均被韩崇牧避过。
他的呼吸比起之前要越发不稳,韩崇牧嘲讽一笑,竟是迎着那头领的正面直扑,在那人伸刀来挡之时一个跳跃,越过了他。
却在他还在转身之时,长刀一刺,将人刺了个对穿。
韩崇牧势头未收,竟干脆让长刀挑着那头领的尸体,策马回转一路带着大周的将士们回到了关内。
枭族人如丧考妣,士气大减,没有一个人敢追上去。
没过多久,那枭族头领的尸身就被挂到了高高的城墙上,韩崇牧声音洪亮:“冒犯我大周者,必此下场!”
日头正好落在韩崇牧的身后,城墙下的众人逆着光抬头看,只觉他高大到无法撼动。这位韩校尉其实容貌清俊,并非威猛的壮汉。
但城墙下的枭族人马一片死寂,他们甚至不敢呛声,不敢开口,让对方将他们头领的尸首归还。
韩崇牧嘲讽一笑,头也没回,匆匆下了城墙。
就在刚才,他接到急报,商宁谦病了。
韩崇牧赶到的时候,只见商宁谦睁着一双迷瞪瞪的眼,“咦,你怎么在这儿?”
他伸手触碰到商宁谦的额头,“可是发热?还有哪里难受?”
桑祁正热到不行,被韩崇牧冰冰凉的手疼到的一瞬间,没忍住‘唔~’地呻、吟出声,暗暗汲取着韩崇牧的凉气。
“没事,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
多喝水,多睡觉,很快就能好了。
桑祁声音太轻,韩崇牧皱了皱眉,知道人是已经烧得迷糊了,连忙问旁边的大夫,“大人已经喝药了吗?”
大夫也正头疼这事儿,“商大人方才睡得很沉,老朽唤了几次,如果药还在灶上温着呢……”
“拿过来吧。”发热可得立马处理,再拖下去,商宁谦的身体更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