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认识是因为一块儿糖。
到后来他给我留了一块儿糖。
陈皮阿四坐在那也不看我，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两口。
“你怎么在这啊。”我坐在他的对面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他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块儿，像个干瘪的包子，“你一来我就看见你了，躲在这做什么。”
我看着面前的茶杯，半天没说话。陈皮似乎早就知道我是这个样子，冷哼一声，上下打量我一番，语气意外的柔和：“你是不吃饭吗，瘦成这个样子。”
“……实不相瞒，我在家都是要吃两碗饭的。”
他被噎了一下，气急败坏的说：“你每次见到我就非得气我是吧。”
我哭笑不得道：“我哪有，哪次我见到你不是亲亲热热、恭恭敬敬的。”
“呸，你这是放屁。你每次是亲亲热热的来，然后在我这顺东西走，而且专找大物件带走。”
我陪着笑，然后起身站在他身后给他揉肩膀。
他倒也不是一副责怪我的样子，只是对我这个颓废的样子感到生气。
我轻声唤他：“四阿公。”
他嗯一声，脸上的戾气也渐渐消散了。
“不了，没事。”我把即将出口的矫情问题咽下去，我觉得我说出那个问题他可能会吐槽我矫情。
“成天想那么多，难怪你长不高。”
？？？
“阿公，我都一米七多了，你还想让我张多高，长到两米吗？”我哭笑不得。
他冷哼一声没接话，突然一个声音横插进来：“四阿公！”
我看着由远到近的那张熟悉的脸，脸都扭曲了：“怎么是你？”
是十六，她笑盈盈的望着我，眼中澄澈如水。
我忍不住冲她发问：“你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皮打断了，他拍了拍我的手，后抓着我的手递给十六。
十六早就预料道，伸手握住，冲陈皮颔首致意，陈皮沉默以对。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两个，忽然觉得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硬物。陈皮看着我，脸上骇人的伤疤因为平和的表情而略显突兀，他很坚决地说：“去吧。”
下一秒，眼前的陈皮、石桌统统消失，只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怔愣的看着刚才还存在的人所在的地方，大脑还处于刚才见到陈皮之后的兴奋状态，我举起刚才陈皮塞东西的右手，手心里躺着一块陈皮糖。
我把糖放在裤兜里，眼中泛起的波澜在下一秒重回平静。我转过身看着她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谭善已死，而你头上的剑裂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坠剑了。”
“谭善死了就行，至于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王也的脸，我闭了闭眼，“就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了？”十六送开我的手，静静的盯着我，但眼中的审视将我内心所有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我狼狈的躲开了她的视线。
良久，她用叹息般的声音说：“我快要消失了。”
我倏地看向她，她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轻巧一使劲，我这才发现她的左胳膊上的结节，整个左胳膊是假的！
我震惊的看着她，她也毫不在意往旁边一扔，甩着空荡荡的袖口玩的不亦乐乎。
我急迫的问他，声音都破音了：“为什么你要消失？”
“……不是吧，我是个心魔哎，”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所有人都想让自己的心魔赶快消失，你这倒好还不想让我走？”
“虽然你这个家伙看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上脾气特别好，就是个烂好人。”
额头上的青筋一跳，我忍不住反驳：“你够了啊，我那哪是烂好人啊。”
“得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消失了吗？”
她不等我问，就自顾自的接着说：“我出现的原因是你不肯正视之前的事情，一说起之前的事情你就躲避，”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柔软，“而现在，你开始正视你之前的一切，甚至能自己撑起一整片天。”
“所以说，我对你的作用越来越弱。我们本来就是一体，我就是你的另一部分，承载着之前你记忆里没有的记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这一副老妈子口吻有点恶心人。”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