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与江浮寒先是回了一趟撼霄山,将掌权五人叫来天际峰,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下,亲自写下天锦门的公文,签上名字交给了唯一一个进到雅厅的春不寒。
傅辞揶揄道:“既然我们天锦的小祖向世人说明了一些事,天锦门总要做些什么把后续圆回去,你就去昭告天下,说我们已经结为道侣了。”
就让天下以为他们是夫夫间吵嘴闹脾气得了,省得不良的猜测越来越多,影响了修真界的风气。
春不寒双手接下公文,脸上五色掺杂,看了看一旁安静冷漠的江浮寒,内里暗骂他怎么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搅得天锦门在修真界成为笑柄,继而觉得岸芷汀兰的师祖是为了挽救师门声誉,被迫服从浮寒君的淫威之下。
而且,他并不认为结为道侣可以平息流言,师祖在世已经震动天下,眼下小祖还要再坏自己定下的‘三不’规矩,与师祖结亲,天下必定哗然,天锦门是否能从风口浪尖退下来,悬啊!
于是他身为掌门,斗胆告了一句:“祖师,浮寒君不顾师门颜面,对外是要解释,对内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江浮寒冷冷回瞥他,不置一语。
傅辞失笑道:“从第九代掌门悯天真人开始一直到你这一代,除了你师父一干,每一任掌门都想严惩江浮寒,真是不省心呐!”
春不寒嘴角抽动,竟不知道江浮寒原来是这等麻烦人物,他做掌门着实心累。
“我已经严惩过了,无需再提。”傅辞憋着笑意,坏得很。
江浮寒不高兴地睨了严惩自己的人一眼,不自在地扶了扶腰,很快又坐正了,“去吧,我明日便要去渡劫,以后门中做事只靠你们了。”
成仙之后必定少出现世人面前,隐世孤峰与待在天界是常态,只是目前还等待着魔族的动静,若是开战,参战必不可免,生死无常,所以天锦门今后真的只剩小辈做主了。
如果可以,江浮寒更愿意陪着傅辞浪迹苍生,肆意人间。
“您要去渡劫了?”春不寒大喜,见江浮寒肯定地点头,心里乐开了花,迈步出去,把其余四人带回太微清殿。
成仙,于修真界而言是至高无上之事,是实力心境见真章的最佳证明。
天锦门荣耀时刻就要到来,他们需要马上准备一番,只要浮寒君成仙,加上这份公文,看天下谁还敢嘴碎说天锦门半句不雅不敬的话!
傅辞跟着江浮寒对天兆的感应来到了一处荒山,定睛一看,居然他真元四散后的幽禁之地,距离热玉城有一大段距离,距离撼霄山倒是不远。
他率先走进自己待了九百多年的洞穴,里面暗无天日,转头看向一角,苏镜云就是从那里出现的……
江浮寒随后走入,什么都没说,眉宇间凝重。
傅辞笑道:“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反而庆幸自己没死,熬了过去,你我才有今日。”
江浮寒还是无法释怀,傅辞抱抱他,打趣道:“那时我天天在这里飘着,哪成想有一天会在这里抱着你说话。江冀,如果说一切的磨难都是为了余生能拥有你,我觉得是值当的,这买卖不亏呢!”
江浮寒被逗出一丝笑意,牵着傅辞的手不放。
洞外传来轰隆之声,是天威警示荒林中的生灵速速退避,以免被天雷无情吞噬。
二人飞到山巅,天际已乌云蔽日,漆黑如夜,闪电交叉频频,此起此伏,仿佛撕裂虚空,雷声震耳欲聋,惊人心肺。
傅辞道:“这阵势不小,天威已降,你小心。”
真正的天威之雷与神雷令诀召唤的天雷不是一个层次,渡劫的天雷意在劈断成仙者的红尘俗迹,验证仙骨而退尽凡尘污秽,是以塑造仙躯,赋予无尽之寿,脱离六道轮回之苦。
江浮寒望着积压将发的天雷,犹豫着,最后解下发穗交给傅辞。
“我身上什么都可以没了,唯独这个最重要,你先保管着,等我回来再给我戴上。”
傅辞收了起来,“你想得极是,但是要把这个带上。”
他拿出一个琉璃瓶,里面盘旋着魔气,“你即将成仙,江氏一案就此大白天下吧。”
江浮寒定定接过琉璃瓶,眼底微红,朝着傅辞一笑,化光冲向雷区。
天锦门早已将江浮寒要渡劫的消息广传天下,虽然位置不定,但人们大多聚集在撼霄山百里之内,从雷声闷响一刻起,纷纷涌到方圆几里之外观看,天威大作,没有一个人敢真正靠近得极近。
此时雷阵加大,电闪雷鸣,天雷接连劈下数十道,大地震动欲有翻作之势,群山动摇不止,世人惶恐不安,大呼天道现世。
傅辞脚下的崖块不断断裂坠落,心中十分不安,这雷势要翻天覆地一般,只是成仙不应该如此动静,他赶紧凝神施法,目望千里,担心江浮寒是否能挺过去。
就在这时,天雷忽然收住,盘旋在云间,没了雷电遮挡,傅辞马上寻到了江浮寒。
他凌空踏风,白发苍衣,一身血迹,全是天雷劈过的伤迹,额间一点金光异常夺目,却是一手用浮生玉罗扇强行撑住雷落,一手用力爆破了琉璃瓶。
黑色的魔气化成一片浓雾,一双血红的眼睛在雾里睁开,惊恐万分。世人皆看高空有血煞黑气,更是惊骇,纷纷指认是何种大魔才能有这么重戾的魔气。
江浮寒居高临下,用修为贯穿声道,威音重重,冷冷宣判:“魔魇,江氏的清白与数以千百的无辜性命尽葬于你手,今日你便把该还的都还了!”
头顶是天威之怒,眼前又是满身雷威的人,千余年未再吸收血腥之气的魔魇逃无可逃,大叫着:“尊上,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