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天被驱逐到人间之前,月邀已经自尽,爱女就此香消玉殒,为父的自然痛心,于是他带着残部藏匿,偷偷在湖下修建墓穴安葬月邀,还将身上的金甲战衣给了爱女入殓,也应是在那期间使用了秘术将三兽残余的精元收来,封进了石雕里守墓。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事实如何无从得知,而混天只过了几十年便被发现,抓住后形神消散而亡了。”
而壁画上叛将混天的结局,应是恶蛟返回所画。
傅辞叙完故事,不由感叹造化弄人,自己只是早年途径湖面发觉有异,还以为是块宝地,欲带少年历练一下,哪知捣了“故人”的老坟。
不过捣了也好,赝品这么多,建墓之人有多厚颜无耻,可窥一斑。
一旁的江浮寒听得入神,这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故事,还是关于天界的,师门中的藏书阁也并未看见一丝一毫相关的传说,不禁追问着剩下的未解之事。
“前辈,那莲花呢?木棺里的恶尸有,石门上也有!那个女尸说的玄慈又是什么?”
傅辞睁眼看他,“你还不困吗?”
江浮寒耿直地摇摇头,傅辞却说:“不,你是困了的。”说完,悄悄朝他眼睑上吹去一口气。
江浮寒只觉睫毛很痒,还闻到了属于傅辞的香气,揉了揉眼后,双眼皮开始酸得厉害,嘟囔着:“我不困的,前辈,你接着说……”
傅辞看他困顿无比后,说道:“不该知道的就别问了,睡吧。”
渐渐地,他听不见身旁的人还有没有说话,下一刻就睡熟入了梦,这一睡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耳旁是鸟语风声,眼幕前有光影晃动。
江浮寒醒来映入视线的是透着阳光的清风枝叶,向侧边望去,空无一人。
“前辈——”
他起身寻了一圈都没人,便收起素毯想走远点再看看,这时就在素毯下发现一张纸符,上面画的内容江浮寒知道,乃追踪符副符是也。
再看背后,提了几字——我先进城,来寻。
看来正符是在傅辞身上,正副符文遥相呼应,方便追踪。
他回想着昨夜自己最后的问题傅辞到底给予的答案没有,那时突然困得不行,好似是说了什么他没听见。
江浮寒也没好意思再问一次,如是人家已经解释过的,再问恐怕徒增坏感,眼下还是追人要紧!
待江浮寒追到一座城镇的茶楼中,远远看见傅辞坐在一角悠闲地品茶,他不慌不忙上前,落座。
傅辞有点意外,“哎呀,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江浮寒没有回答,脸色冷着问道:“你故意把正符丢到二里地外?”
“是丢了,但不是故意。”
江浮寒根本不信,不小心丢了的正符还能自己长了脚去了这么远的地方?他差点像个傻子一样追到下个城镇,转念一想就感觉不对劲,下个城镇离这座城镇起码三十里,傅辞既然要他入城磨练,绝不会舍近求远。
好歹逛了一个多时辰,可算在这里找到了人。
傅辞笑呵呵为他斟了杯茶,“尝尝。”
江浮寒追了这么久,也是渴了,可没有一饮而尽,品茶该有的礼节还是知晓不少的。
“这可是此城茗品,如何?”
“好茶。”
傅辞闻言,朗笑:“好,你也觉得好,那一会儿可要卖力去赚钱了。”
江浮寒顿时头皮微炸,心知傅辞又要作妖,依旧平静问道:“为何?”
“好茶有好价,这一壶要价十两……”
江浮寒脸色一黑,“前辈自己想办法。”
傅辞道:“办法有啊,我身上最值世价的便是这身白衣,脱了抵账好了。”
“前辈,莫要说笑了,你可以去捉鬼除妖赚取钱银。”
“你昨日才答应要养我,再说我应该少干涉世事。”
江浮寒:“……”
“若你不去寻活儿,我可只好把衣服抵了。”
语罢,无奈起身要脱下长袍,却被江冀扯住。
这身白衣的衣肩上可是有天锦徽纹,为了一壶茶就要把师门的脸丢了的事,江浮寒打死做不来。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去转转,看看哪户人家有需要驱鬼捉妖的。”
傅辞笑着穿好外袍,“不用去转了,我早已打听到这座小镇没有直属的修真世家管理,西街就有一户人家屋顶都冒着鬼气呢。”
江浮寒感觉这是一场“预谋”……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离去前郑重对傅辞说道:“仅在此等我,不准再点任何东西!”
傅辞温雅地挥挥手,“好的,江冀。”
江浮寒很快找到西街那户人家,确如傅辞所说的鬼气挺盛,可他模样太过年少,前来开门的主家根本不信他的本事,以为是来骗吃骗喝的,说着要赶人。
被逼着实在没有他法,江浮寒只好变戏法一般露了两手,这才消了主家的疑虑,将此家烦人的鬼祟收服后,他才得了二两银子,于是第一次对着外人厚了脸皮,转介绍了半个小镇,为多户人家做了净化、驱邪等等活计,好不容易得了十二两。
太阳下山之际,傅辞还在原处等待,见江浮寒精疲力尽回来,笑道:“看来收获颇丰。”
江浮寒叫来小二,将茶钱付了,还问了有无客房。
小二答道:“有的,二位一人一间是吧,我这就去准备。”
“等等。”江浮寒再累,如今一涉及钱银之事就敏感,“多少钱一间?”
“我们这一般的客房一日是三十吊钱。”
江浮寒摸了摸腰封里仅剩的二两,就怕傅辞一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决定省着用。
“给我们一间就够了。”
从此,江浮寒辗转在各个城镇间做事,同时也在寻着母亲的消息,遇到无数恶鬼邪妖,狡诈无比,但有傅辞从中提点,许多几经苦斗终是拿下。
不久之后,大小世家皆知天锦有位金丹江姓弟子的佳名,有人再细问,才知原来是悯天真人的关门弟子,不禁大呼少年英雄。
就这么一晃八年,江浮寒二十有三,模样成长青年,元婴在即,却一直寻不到半点亲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