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四周一片死寂,连风都没有丝毫痕迹,随着突兀地一声爆破声,远处一身着苍衣的青年在夜色中乘风落下。
不过片刻,草丛里响起细微的摩挲声,仔细再听那声响渐渐近身,他微蹙眉宇,迅速捂住佩剑一跃而起,几乎同时,四周的草丛中,树干上都露出两个女子的面容,娇艳妖娆,长发翩翩,皆笑得风情万种,只可惜青年不为所动:“你们在此占山为王,祸害百姓,今日我便除了你们,还这山林一片清净。”
一女妖缓缓爬出粗大的树身后,露出不着片缕的上身,笑道:“你一个郎君好大的口气,可知有多少修真人士命丧我等手中?”
江浮寒寻声望去,乍见露骨之躯,不觉满脸红通,默默闭上眼,道:“果然是恶妖,无论如何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女妖们皆是大笑,“你不敢看我们呐,郎君。闭着你那好看的眼睛还能斗得过我们两个?去阴曹地府见阎王吧!”
闻言,江浮寒只觉身边妖风大刮,耳边尽是蛇类快速爬行的声迹,他不慌不忙,手起招落挡下攻击,动作行云流水,待所有动静完全近身后,施法凌驾佩剑腾空而起,后速速念诀,顿时,地面上一个圆形光阵将蛇妖尽数包围,困住她们无法出来。
在另一边轻轻落地,无视法阵内妖凄怒吼,咬牙使出所有灵力,默念火术在大阵内燃起熊熊烈火,将所有妖物焚灭其中。
好不容易待火势渐歇,江浮寒颓了力,手中的剑也废了,便往旁丢了,缓缓走到一棵大树旁坐下,闭眼凝神。
一道白衣身影从林间的薄雾处朝他走来,看了法阵内烧剩的残骸,有几分赞许:“一人能灭两条三百年道行的蛇妖,实属不错,可惜了刚买的剑,又废了。”凡铁终究没有灵器好。
听见熟悉人之声,江浮寒睁开双眼,脸上神色淡淡的,道:“是前辈教的好。”
“我教得好?我可没教你明明快坚持不了,还死守不放,太勉强。”
江浮寒不觉有不妥,“妖魔被我守了许久,为了逃脱肯定有所消耗,我再坚持一下就能引得她们殊死一搏,定然不会放过!决不能让她们有机会再去害人。”
他看向傅辞,“前辈您不正是一贯主张如此的吗?”
傅辞轻叹,“那是在你修为大乘的情况下,眼下你并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千万不要仗着我在暗处看着你……”
说着说着转过头,仔细看了他的面色,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一脸潮红。”
脑海中又忆起那雪白的窈窕身段,江浮寒顿觉一阵羞涩,连舌头都打结似的:“没,没什么……”
单膝蹲下,傅辞为他把脉,道:“果真太逞强了,内伤不轻呢,你就不疼吗?”
江浮寒道:“不疼。”
傅辞一挑眉:“嗯?你是在和我赌气。”
是的,江浮寒确实是和傅辞在赌气,虽然面上儿看不出来,可傅辞却从来不会只看面不看心,相伴多年,江浮寒的心在哪,想些什么,他一清二楚。
“八年了,你也该知足了。”傅辞暗指他寻亲之事,“现在离我与你师尊的约定还有两年,城里的小妖小魔已经难不住你,只有进了深山才有机会斩杀大妖,你才有进步的机会。”
傅辞眼神中有了责备,“若十年一到你还未上元婴,我便不能再管你,你只能回撼霄山。”
只有上了元婴,才有理由与悯天再谈,允许他继续游历世间。
江浮寒意会傅辞的话,他不过不想这么快就入山,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
这些年他走遍千城万镇,医馆义庄,就是没有找到亲人,其实他也清楚,人可能真的不在了。
八年前就有的自觉,如今勉强接受,心中还是失落难受。
可江浮寒并不想真的与傅辞闹太过,他拉了拉傅辞的衣摆,改了口:“前辈,我疼的……”
全身经脉都疼,不然不会就地打坐缓解。
“你这小性子……”
傅辞握起他的手,毫不介意消耗自身的功力,慢慢将真气渡去助他小转周天。“一会儿就不疼了。”
这样的镇痛方式,在修真界其实是极尽奢侈的,而江浮寒享受多年,早已惯了,伤势待回去再细作处理,而处理的人不外乎就是傅辞。
这时,若有若无的淡香随着真气一起拂在江浮寒鼻尖,他偷偷嗅多几下,这气味闻久了还是不会腻,时间越长反而觉得别有一番独特。
安心,安神。江浮寒对这香气的评价。
“好了。”真气已渡完,他们也该启程回山下的客栈了。
江浮寒默默起身,还没站稳便倾身向一边斜去,傅辞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才发现他腿上的殷红。
傅辞盯着腿伤不发一语,似笑非笑,江浮寒吞吞吐吐解释:“我,我以为是小伤。”没想到站起后才看清伤势,幸好已经止血。
内伤已劳烦了前辈,小伤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岂知这个小伤有点重……
眼前的少年什么性情,相处的时日不短,傅辞是清清楚楚的,无奈叹气,单膝跪下处理伤口。
江浮寒看着傅辞做到如此,顿时局促不安,自话道:“是我太笨了,一定快快修行上元婴,再不轻易受伤,前辈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哦?”傅辞揶揄他的见外,道:“当然得快快修上元婴,只是你就这么介意麻烦了我?”
江浮寒耳尖红了一瞬,相伴数载,情分已深,自己是说介意也不是,不介意也不是,结巴道:“我我我我……”
傅辞失笑出声,“好了,我们二人同行,少则十年,多则……你无须对我太客气。我答应过你师尊,好好教导你的,自然也要照顾好你,明白吗?”
原来是受之重托,心里顿时闷闷的,“明白了……”
傅辞见他伤势稳妥,但行路是问题,山下小城偏僻封塞,现在又还不是深夜,街上到底人来人来的,飞回去自是会吓人,便做了一个决定。
他转过身后蹲下,“你也走不了,我背你回去。”
江浮寒有种折寿的错觉:“什么?前辈您要背我?”
傅辞:“不背就扛回去了,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