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浮寒醒来,身上的鼍龙毒已经退了不少,傅辞把药端过来,腥苦的药味让江浮寒一直拖延不肯服用。
“还有点烫,我过一会再喝。”
傅辞无奈地笑,药是他温的,烫不烫瞒不过他,心知小傻子是怕苦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便说道:“好,蜜饯都给你备好了,一会再喝。”
江浮寒面上无声无色,就想着傅辞什么时候出去一趟,他喝一半倒一半,这样效果是有的,他也少苦点,就是疗程慢了些。
突然后背发痒厉害,他也挠不得,施法用小铜镜飘到身后想看一看伤口,却被傅辞收走了。
“别看,血肉模糊的,看了也闹心,过两日就会结疤了。”
拔了菱甲是为了不让菱甲再吸收人体的血肉精气生长起来,所以即使是撕扯伤口会造成很大的痛苦,也要绑了江浮寒狠心拔了,事后少不得渡些灵力帮助镇痛。
傅辞在桌边将剩余的待霄草花干放进小盅里捣碎,江浮寒看了说道:“前辈,待霄草的花长什么样的,我醒来的时候你都摘光了。”
茂盛的那一株傅辞需要整株入药,几十年才能开花的植物,江浮寒没有一睹花容有点可惜。
“你手上不是还有一株吗?细心照料着,二十年后你就能欣赏到了。”好奇的事物花些时间来等待总是有趣的。
江浮寒把花盆从床边的凳子上拿起,拨弄几下泥土,“那到时候,前辈会和我一起看吗?”
“看啊,一起看。”傅辞答应道。
拨弄泥土的动作放缓,江浮寒露出一丝笑意,“嗯”了一声。
之前他非常忧愁,傅辞与悯天真人关于他的元婴之约已完成,他舍不得傅辞把自己送回撼霄山后再无联系。
不管是小时候的十年之约,还是长大后的金丹内试之约,都是由傅辞说了算,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单向选择。
江浮寒身为后代弟子,很被动,向来只有遵从命令与安排的份儿。
眼下他得了傅辞看花的承诺,简直就像脚踩云端之上,飘飘乎的,怕自己控制不住面部表情被取笑,转身朝着床那侧的墙面,欣喜若狂。
这时前厅来了一个女使有事来报,江浮寒治伤衣衫不整,傅辞便出去交谈。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江浮寒就等着傅辞走开呢!
他拿起药汤就要倒进夜壶里,却听见有女声在说话,是那个女使,他赶紧放下药碗,轻手轻脚地躲在门角偷看。
傅辞的美貌,他担心有人觊觎,然后自己就酸得不行。
“家主繁忙,特差我来告知一声,因为没有事先知道散人要来,现在百禽林内所有的丹炉都在制丹不得暂停,而库房里的新丹炉全是未开过炉的,并不适合借给散人炼丹。”
女使红着脸颊,对傅辞说话有些含羞,万分无奈,抱歉连连,“家主说了,明日会亲自向二位致歉。”
江浮寒看了后咬咬牙,这时候自己出去也不方便,搅和不了只好接着看下去。
“无妨,你转告花家主不必致歉,反而是我这边的不是,突然造访还要求颇多。既然没有炼丹炉,我便用修为急炼吧。”
江浮寒没想到傅辞要为自己再耗费修为炼丹,动容之际再顾不得偷窥,急急回到床边盯着那碗药汤良久。
这厢,女使听了傅辞的话,惊讶极了:“这……散人不愧为天锦门隐世高人,修为如此高深。”还如此奢靡,用修为炼丹得损耗多少年的道法。
她是花家主的副手之一,回想起就在前日,百禽林守卫弟子匆匆来报,说有天锦门的人重伤求助。她赶去一看,这一身修为加上门派的威望,立马禀报了花家主亲自出来相迎。
不由往里间看去,那日看他背来的是个年轻的男子。可瞧这上心的劲儿,她还以为是要救心上人呢!不惜下了颜面讨要万沃土,还用法力催长了待霄草,如今还要急炼丹药……
正是如此,才侧面让他们见识到了傅辞的实力,目前仍不敢怠慢。
女使今日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花家主邀请傅辞二人明日去正殿相谈,傅辞应下便回了房。
拖了这么久,药汤都该凉了,他得赶紧让江浮寒喝了。
一走进床边,却发现碗里的药汤一滴不剩,蜜枣也一个不剩,他反射性看去夜壶,什么都没有。
喝了?
傅辞看着江浮寒躺在床上背对他一动不动,不由有些忧心:“江冀?”
江浮寒哼哼几声,闷声回道:“前辈,药我全喝了,好奇怪,待霄草煎出来的药居然一点都不苦,所以我很快就喝完了。”
“是吗?”傅辞挑眉,“那就太好了。”
其实待霄草煎药并没有其他中药难喝,傅辞是尝过的,就是江浮寒喜甜的癖好导致吃不得一点苦味。
傅辞已经管束了他食甜多年,就是想矫正这个坏习惯。
以往身上带的全是炼制好的丹药,江浮寒闭着眼就吞了。这回特殊,救命重要,喝药汤是免不得的。
现在他居然肯爽快喝了,傅辞是高兴的,也不必去加急炼丹了。
“明日我们得去拜会下花家主,你若是心里有芥蒂,到时就不要出声,一切交给我来应酬。”
江浮寒应了声,傅辞以为他又困了,便去继续捣药,殊不知江浮寒正捂紧了嘴,死死忍下自己一口气豪饮了药汤、一下不适应苦到要吐的冲动,费力地嚼嚼蜜饯平衡嘴里的苦味。
他是宁愿再苦十倍,也不要傅辞再受累去迁就自己的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