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们不足十步之遥有一汪水潭,潭水与之前所见的五彩溪水截然不同,反而是清澈见底,水流静置得如同隐形。
本来这些没什么特别,可就在这潭水深处,他们看见沉淀着无数椭圆形的石块,有大有小,石块上凹凸不平,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甲片轮廓,看似死物无害,却让人感觉一定另外玄机。
“这是什么?”江浮寒问道。
傅辞也摇摇头,“总之不会是凡间常见之物。”
他们再遥望水潭的另一头,已经没有路了,按布阵套法,出口极有可能设在潭底。
江浮寒拿到一块石子,傅辞知道他想做什么,默契同意,于是石子被抛得很远,连着跳跃,在潭面上接二连三点出小水花。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傅辞欲先下水,被江浮寒一把拉住,“前辈,我先下去。”
“这里不比我们以前闯的秘境,潭里凶险未知,我本就是要护着你出去,你先下去落个好歹,我做这些就无意义了。”他不给江浮寒说第二句的机会,直接入潭。
“前辈!”
再叫唤也来不及,傅辞一下就游深了,江浮寒只好在岸边屏气守着,要是换成以前,傅辞是二话不说先把他推下去,如今傅辞主动先行,江浮寒心中被紧张不安占据。
傅辞一直游梭在石块间寻在出口,他凭借着身历百战的经验,很快在一块大石后发现了一个被结界封着的黑洞。
他谨慎地出手破了结界,探了探洞口,整个洞身狭小幽长,一次只能游过一人。
什么动静都没有,傅辞有些不能相信地皱了皱眉,开始向岸边游回,就在这时,突生变故!
潭底开始震动,大大小小的石块下方出现了健硕的带爪四肢,石身两端分化,一头化出獠牙阔嘴,一头化出一条又大又长的尾巴。
江浮寒一下就认出是什么,大呼:“鼍龙!前辈——”
鼍龙,一种凶猛的爬行妖物,古书上提到尾上有胶,水边遇有人畜,即以尾击拂之,粘入水而食之;水虫,似蜥蜴,长丈所,从龟单声‚。(注:①聂璜《海错图》,②《说文解字》,本文架空。)
古书上形形色色的描述有些神奇夸大,其实鼍龙就是猪婆龙,称鳄。凡间常见于水边,渔民谈之色变,因为它们的杀伤力太过强大,尾巴一击出的力道可直接将人打晕,甚至毙命。
无数条鼍龙开始灵活游动,将傅辞团团围住,就像一群巨兽围住了一块小白糕点心。
江浮寒不假思索,立刻跳入潭中,此时的鼍龙已经开始攻击他们,锋利错序的利牙,覆满坚硬菱甲的长尾,数量繁多还是在水中搏斗,阻力十分大,二人皆化出自己的武器,不停地砍杀。
大部分的鼍龙都进攻傅辞,他一直趁着间隙示意江浮寒赶紧回到岸上。
江浮寒不管不顾,杀急了眼,他极力向傅辞靠近,傅辞已经被伤了臂膀,红色的血散在水中,顺着打斗的水流冲进了他的眼底。
这一刻,他怒发冲冠,通灵一动,手中的折扇寒气爆发,一下就清开一条血路,冲到傅辞身边。
咔嚓入骨声,江浮寒挡在一张巨嘴与傅辞之间,他疼得险些呛水进肺,傅辞大惊,挥剑砍下鼍龙首级,拥着江浮寒退到黑洞旁,离去前用剑气搅起潭水,将所有鼍龙绞杀。
秘境被彻底破坏,地动山摇,紫瑞之气腾升云端,告示神州大地有不凡现世。
夜空下,荒野一处瀑布,两个人影冒出水面。
傅辞迫不及待地查看江浮寒的伤口,居然被咬在左肩上,血肉模糊的,那里原本就是妖王余毒未清,现在是伤上加伤。
傅辞勃然大怒,训道:“你下来做什么!在岸上等着我把那些鼍龙解决了你再下来才是!我看你非得废了一只手才高兴是吧!”
江浮寒也憋着怒气,对训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明明已经疼得不行了,还执意要去看傅辞的,幸好伤口不深,上些药粉几天便可痊愈。
“我醒来的时候看你已经脸色不好,定是为了我夺取仙器损耗太多灵力……你独自被危险包围,我岂能一人偷安!你看看你自己,不也伤了吗?要不我去挡着,被咬掉一块肉的就是你!”他失了冷静,大声吼道。
这是他第一次对傅辞真正发了脾气。
傅辞怔然,不可思议地瞪眼,惊讶江浮寒敢与自己争吵。
“我会不会被咬还难说,倒是你,我的前面何时轮到你来逞英雄了!”
江浮寒原本一吼完,人就泄了气,又被傅辞再堵一句,低着头满心不甘和委屈,道:“我不是逞英雄……对不起,前辈,我知道你实力很强,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很担心,担心到要窒息了,想都没想就跳了下来。现在受了伤,平白又添麻烦给你……”
江浮寒的担忧染进了傅辞的心里,有丝痛又有些甜,而傅辞何尝不是这般担忧他!
傅辞强迫自己硬生生忍下拥吻江浮寒的冲动,他的伤势严重必须要先治疗。
“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火。你也不是麻烦,对你,我都惯了。”他扶起江浮寒要往岸上去。
这才动了两步,江浮寒突然吐出一口血,抱着自己痛苦地跌回水中,傅辞赶紧捞起人来,一碰江浮寒才惊觉他背后出现了坚硬硌手的触觉。
傅辞心下一凉,愤愤道:“我就知道九重天的把戏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