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看着水镜中,一个青色的身影不断徘徊在渡厄山边界,不消两眼就走开不再看。
此人便是渡厄之主——岐煊,奉天讨伐那一日在江氏旧地出现过。
他的心腹名叫恶天。
恶天已认出那道身影便是百年前把修真界闹得不可开交的江氏后人,非常疑惑为何会孤身来到魔族领地。
“尊上,他已经徘徊三日了,我们是不是得去驱赶?”恶天问道。
歧煊专注作画,画着一个眼下有颗泪痣的人,说道:“只要不试图进来,随他。”
恶天应是,出了宫殿后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应该前去会会这个手持仙器的江氏后人,搞不好能有魔魇的消息。
魔魇在数千年前就被尊上授命,去四海八荒寻找失踪的魔君——琉煜,魔族尊称其一声君上。
恶天不禁叹息,尊上与君上乃魔神双子,神魔大战后,君上无故失踪,而魔魇执行任务浪迹多年,却在一夕之间也没了踪影,魔族查探许久,才知道魔魇最后出现在奉天江氏附近。
江氏反常屠杀,尊上早已知晓,却依旧寻不着魔魇的行踪,一切难查起源,也是悬在魔族未决之事中的一件。
结果百年前就有消息传开,说江氏有后人要重振世家,所以他们才会暗探了一番,没想到亲眼目睹一场妖族安排的闹剧,寻找魔魇还是一无所获。
那江氏后人眼下到渡厄山来,想干什么?
江浮寒确实在渡厄山边界探寻了三日,愣是找不到入口。
再三思量,他决定用佩扇硬煽两道寒气攻击罩山结界,引出魔族的人相见。
结界受击后只是显露了水漾波纹后再无异常,江浮寒暗忖:好生厉害的罩山结界!被仙器攻击也只是这点程度的反应,魔族真如传闻中是三界六族中除却神仙二族外,最神秘与强大的种族。
本欲再施法攻去,前方浓雾中隐约有黑影飞来,银光电闪间,江浮寒偏头避开致命一击。
黑影缓缓走出雾团,一把锋利的长形镰刀在阴沉的环境里异常显眼,而持有者是一个眼瞳泛绿、一身漆黑的银发蒙面女人。
“意图擅闯渡厄者,死!”
杀啸之声随着镰刀挥舞而来,江浮寒持扇应战,对方应是渡厄山的守山将使,道行高深,来势凶猛,他如今金丹期的修为难以应付,咬牙说道:“我只是来求见魔尊一面!”
“一介蜉蝣无资格求见我族尊上!”
江浮寒躲开袭来的一招却被对方长戟未端狠狠重击腹部,当即退了三步吐了一口血。
女人高举镰刀正要将敌人头颅削下之际,一声呼唤从浓雾中传来——
“镰姬!刀下留人!”
镰姬闻声一顿,镰刀没有挥落,冷冷问了一句:“可是尊上的意思?”
恶天走出浓雾,讪讪笑道:“这个嘛……总之你给我问几句话的时间可以吗?”
镰姬冷哼一声便不再动手,恶天看江浮寒已伤得不轻,担心命不久矣,开口就直接问:“江氏后人为何来我魔界?”
江浮寒捂着伤处一时难以起身,十分诧异对方知道自己身份,重咳几声,他回道:“既然知道我是江氏后人,便知我所来何求。”
恶天沉吟道:“你想找魔魇?”
“对!”
“你要为江氏当年之事寻求真相大白天下?”恶天邪笑道:“可惜啊可惜!”
看来果真是魔魇作祟!只是江浮寒不明白他的意思,心头有种很不妙的感觉,问道:“可惜什么?”
“魔魇自江家一事后便没了踪迹,我们都寻了一百年多年。”
“怎么可能!”江浮寒讶然,疑色满满,显然不相信:“有人亲眼看见魔魇被一个男人收服,这人难道不是魔尊!?”
这回轮到恶天惊讶,“被一个男人收服?”
“对,那人收服了魔魇,我父亲才清醒自刎了!”江浮寒肯定道,江善没有必要欺骗他。
恶天左思右想,着急回去禀报歧煊,转身想走。
江浮寒不依不饶,忍着伤势起身:“让我见一见魔尊!”他一定要问清楚当年为什么魔族要让魔魇祸害他们江家,祸害几千条人命!
恶天嫌弃地说道:“不过凡间俗子,身家名声与我魔族何干?还敢妄想见魔尊,如今不杀你就识时务赶紧离开!”
“我要是怕死就不会来此!”江浮寒伤痛喘气,仍坚持说道:“传闻魔尊身具神格,在渡厄山管辖天下魔物,极少祸乱苍生,为何偏偏没有管好魔魇害了这么多人性命,累及我江氏!”
面对江浮寒的不依不饶,恶天怒火中烧:“魔族众人臣服魔尊乃天经地义,但魔尊并没有担负与你们修仙之人一样要去维护天下道义的狗屁担子!要你们命又如何?有本事告去二天,看看神仙两族会不会因为怜惜这数千性命来发动大战、与魔族一决高下,为你等讨个公道!”
恶天甩袖而去,江浮寒想追却被镰姬阻下,一掌击中胸口,顿时感觉全身经脉痛苦不堪。
镰姬冷笑:“中了我的封逆之术你就好好咬牙保持经脉每时每刻流畅不息,待你神尽精绝时,经脉会全部封闭,你静悄悄就会……没了呼吸!”
说完最后诡异的一句,镰姬隐雾没了身影,江浮寒立刻发觉自己的经脉异常不妥。
正常情况下,经脉没有受伤或中毒是不会自行封闭,而是要人为才能封闭起来,可自己如今控制不住,必须卯足了气道冲开慢慢自行萎封的经络才不至于行动不了,可一直如此会将人活生生累死!
忍着伤势,强行用足内劲保持经脉处于开封状态,江浮寒蹒跚走出渡厄山山脉。
不知走了多久,路过一处岩石草原,天蓝地阔,野花随风摇曳。江浮寒没有心思欣赏,甚至已有些举步维艰。
此时远处一道红光闪过,傅辞赶来。
江浮寒察觉前方有人,抬头一看是他,心跳停顿了几下,紧张得呼吸更加困难。
天锦门在几日前得了宛凝宫的消息,倾雪在往西的方向见过江浮寒的踪迹,傅辞便火速赶来,寻了三天三夜,终于被自己找到他了。
傅辞怒不可遏,狂暴之气溢满四周,欲要狠狠斥责,却见江浮寒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心里一紧,蹙眉问道:“你受伤了?”
江浮寒没有回答,正集中精力聚气保持经脉通畅,只是即将力竭。
傅辞大步上前伸手抓他,却被一挥折扇挡下。江浮寒很清楚不能让傅辞近身,否则难以逃脱。
见他还挣扎想跑,傅辞刚抿下的怒火又烧了起来,连番出手要擒下,江浮寒节节退避,不想最后退无可退,被逼得背抵岩壁。
傅辞趁势将他困在双臂间,抓住他的手腕探了脉象,大惊道:“魔族的封逆术!?”
江浮寒摇摇欲坠,与傅辞过手失了仅剩的气脉,窒息感渐渐强烈起来。
傅辞又探了他的鼻息,进的多出的少,不过一会,人已倒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