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镜云恢复了一些,提心吊胆地来见江浮寒,在茶台前坐直了身子。
江浮寒掌心化处一个木匣子,带着泥土的气息,傅辞一下就认出是在后山自己坟墓里挖出来的那个。
这两人都知道木匣子的来历,只有苏镜云二傻子似的,也不敢问。
江浮寒凝视着木匣子好一会,道:“过几日就是入门大典,你是要入我座下的……”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眼中带了点杀气,问:“我看得出你不愿意?”
苏镜云缩了缩身子,天啊,这是威逼吗?
傅辞一拍她的背,让她挺起胸膛,正气道:“你给我把腰板挺直了!问他,不愿意又如何!”
啊!傅辞简直就是疯了!
苏镜云内心狂怒地质疑傅辞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让她去挑衅江浮寒。
她不想这么做,可傅辞凌眸瞪着她,威逼的架势一点都不比江浮寒差,她欲哭无泪,他们果然是一脉相承的。
“回答他。”
苏镜云抽了抽鼻子,珍惜眼下呼吸的每一口空气,担心江浮寒一会用灵力掐死她,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还有点怕傅辞。
“不……不愿意又如何?”
江浮寒啪一声打开了木匣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苏镜云紧闭双眼,傅辞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他抬眼看去,下一刻惊愕住。
木匣子里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当年他偷偷系在江浮寒身上的穗子,另一个却是他的一片真元莲瓣!
傅辞霍然明了,江浮寒最后的试探便是这个。
江浮寒把穗子拿起收进衣襟里,把木匣子往苏镜云面前推去,然后一句话都不说。
苏镜云看到真元莲瓣蹭一下站起来,看直了眼的神情明晃晃说明她认得这样东西,傅辞揉揉眉心,他们处于被动的位置了。
与活了一千多年的人谈判,傅辞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一把拉苏镜云坐下,接收到她询问的眼光,道:“沉住气,敌不动我们也不动,等他开口。”
其实傅辞心里清楚,之前的谎话都是没用的,江浮寒并不好糊弄,从乾坤袋开始,他就盯上苏镜云,字迹一事虽然自己带苏镜云下笔,最后真假参半也就让江浮寒要拿出最后的法子。
瞧着他轻弹一指,莲瓣飘到苏镜云眉心,就差这么一寸的距离,被江浮寒定在那里,真元莲瓣微微发出红光,是应主的反应,加上苏镜云方才的举动,转世身份已得到了印证。
所有的身份关系瞬间转化,在江浮寒眼里,苏镜云就是傅辞,真元莲瓣是她遗失的“三魂七魄”,但是前世的记忆留存有多少,不得而知。
心心念念的东西就在眼前,苏镜云想伸手去拿,却在江浮寒冷得像会射冰渣子的一样的眼神中收了手,随后真元莲瓣被锁进木匣里。
傅辞依然淡定如斯,弄得苏镜云都怀疑真元莲瓣是别人家的东西,与他无关。
“想要这样东西,就乖乖拜师,入门大典后我就给你。”江浮寒阴沉地说道。
傅辞诧异,就这样的要求?
“另外你缺失的,我也会带你去寻回来。”
听到这里,傅辞的心脏又颤又痛,裂出无数条细缝,江浮寒这是要答应玄宸的条件。
他凄惶一笑,很不想承认得出来的结论,可事实抨击着他。
谁的心都是肉长的,多年呕心沥血的付出,到头来不过一个笑话,痛得傅辞不能言喻。
被出卖了一次,如今又将来一次,这一刻,他也怨了,恨了。
另一边的苏镜云喜上眉梢,只要自己乖乖拜师,就可以先得一片真元莲瓣,剩余的江浮寒还会帮忙去找,天大的好事砸她头上了呀!
傅辞漠眼看她兴高采烈的,心道小傻妞要知道真元一齐就会被卖了,得蹦起来骂三天三夜。
一旦落入玄宸手里,想逃几乎不可能,他比江浮寒难对付多了。
“答应他吧。”傅辞很干脆地说道,之前犹犹豫豫,现在决定将计就计。
利用江浮寒寻找真元是一步好棋,也是险棋。
寻物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少女到处行走,没有名分终究不妥,所以傅辞认为江浮寒收徒一事是合理的。
苏镜云直径答应了,怨念扰得傅辞心烦意乱,于是叫她先回去。
雅厅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傅辞望着江浮寒,伤情万千,生生忍下拽他衣襟质问的冲动,“江冀,你又立碑又想把我擒给玄宸,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质问无人回答。
江浮寒静静地煮了一壶茶,倒出一杯端在手里,久久不入口。
突然他眼神转了一个方向,把茶放在了傅辞面前,自己再倒一杯慢饮。
傅辞怔了半刻,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现在无人可见的状态,他还以为时光流转,自己与江浮寒回到了从前……
低头看了看落座的位置,可不就是自己以前习惯坐的位置吗?
案面上茶香袅袅,傅辞情不自禁去触碰茶杯,错穿而过,眼前这一幕就好像江浮寒的心,傅辞觉得自己费尽所有心思,却怎么都抓不到手心里。
二人之间的前尘往事,终究是他错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