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寒一双桃花眸惊颤,抖着再问傅辞:“你说什么?”
“以后不要再相见,一别两宽……”
江浮寒低咆一声,一把推开傅辞,指着他说道:“你再说一遍!”
傅辞道:“说十遍,说一百遍都一样,如无必要,你我今后不必——”
“住口!”
傅辞不欲再言,留恋看了江浮寒一眼便起身走去开门,踏出去后他们就算了结清楚了,只待来日把魔魇弄到手后,断得干干净净。
他正要打开房门的一霎,另一只手忽然摁在门上,力道很重。
傅辞不敢回头,口气生硬道:“让开。”
江浮寒哪里会让,低沉着语气说道:“我等了九百多年,今天就等来你一句‘一别两宽’?把我折磨这么久,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你的心是铁打的不成,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傅辞道:“当后代弟子!不……当年在画舫上你敬了我三杯酒,其实你是想要三杯断恩义,那三杯酒我也喝了,就是恩义已断!既然当年就断了,如今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后代弟子?”江浮寒是不信这样解释的,把系在腰间的发穗拿到他眼前,“这是什么?”
傅辞视线移开三寸,“我不知道。”
“玄宸说这是神族惯用的定情信物,是送出的人用自己的发丝编织而成,要历时几十年才能完成一件,这东西难道不是你系在我身上的吗?”
“玄宸最擅三寸不烂之舌,他说的你也信?难道又拿神格与你起誓了?”
江浮寒怔然,傅辞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多,“他说的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我自有判断。是,没错,当年我们三杯断恩义,可这样东西代表的不是恩义,是情……是心悦之情!”
“够了!”傅辞喝了一声,转身正视他,“我最后一次和你说清楚,我与你之间什么都没有!论关系,我是天锦第一代宗师,你是第十代,我们之间隔了整整九代,一代五百年,四千五百年的差距,说句好听的是一脉相承,说难听寡淡些,你有你自己的师尊,我和你没有什么牵扯!论养育之恩,悯天和你三个师兄姐是你最亲厚的,论提携教导,依然是他们四人对你教导最重,而我不过是中途插手陪着你游历,仅此而已!”
傅辞说着说着,急气上涌,推了一把江浮寒,“就算以前有救命提点的恩义,我们饮过三杯就断了!再说说仇怨,我种下的因,你受了的果,可你受的果,我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吗?你经历了什么,我经历了什么,已经像乱麻一样理不清了,彼此都有心结,难道我们还要再纠缠下去吗?江冀,修道之路,要顺应天命,不要再固执了,我们注定是各走各的……”
傅辞已然崩溃,他低着头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哭得双肩微耸,眼泪从指缝间流溢出来。
“前辈!”江浮寒抱住傅辞,把泪都落在了白衣肩上,哭着问道:“你舍得我吗?你一走我肯定会疯的,他们都不在了,师兄也快寿尽了,我只剩下你了……以前我总觉得你要我成仙的心思和师尊他们一样,要我光耀门楣,后来我才明白,你要我成仙是为了长久……你不要离开我,陪着我去成仙好不好……”
傅辞挣脱开他,“太迟了,我们互为彼此的劫难,若要今后安生,从此你我陌路,保重。”
语罢,傅辞转身开门,却发现房门被死死闭着,而身后的江浮寒平静说道:“前辈,你忘了整个椒新房已经被我设下结界,你如今的修为是出不去的。”
“你把门打开!”
江浮寒抓起傅辞的手腕把人拉转过身来,“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会一直陪着我。”
傅辞狠狠甩开,“我说过了,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各走各的,没有作不作陪一说!”
“关系?”江浮寒垂着眼眸子片刻,“是啊,我们隔了九代,关系太薄弱了。”他抚了抚傅辞的脸,“是该更亲近一些。”
“你说什——唔!”
傅辞话未尽就被江浮寒困在他与房门之间肆意亲吻,几度推搡无用,越反抗越被深入,呼吸几乎被断。
随后感觉到一双手在身上拉扯着,傅辞怒不可遏,狠狠咬了江浮寒,趁着他松口之际,一拳挥到他脸上。
江浮寒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流出了血渍,用衣袖擦了擦。
两人都喘着气看着对方,傅辞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块鲜美的肥肉,江浮寒满眼偏执地盯着自己,欲念太过明显。
惊觉处境的危急,傅辞紧忙拿出木匣子,里面的第五片真元莲瓣一旦融入体内,江浮寒奈何不了他!
可傅辞能想到的,江浮寒何尝想不到,他出手迅捷,在木匣子还没被打开之前就徒手袭去,逼着傅辞必须先与他对招,没有空隙去碰到莲瓣。
椒新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说,却也招架不住两个宗师级别的人在此动手,破坏力惊人。
不过一会儿便是云屏翠架四散,一室狼藉。
眼下不比台上竞宝那般不准使用修为,傅辞知道自己不会是江浮寒的对手,绞尽了脑汁使了虚招实招,就是甩不开一招半式的时间去打开木匣子。
对招多了,他始终会落下风,而且江浮寒已经开始着手施开定身术,被他躲过了数次,终究难保下一次不中,傅辞到底被拿下了。
江浮寒将木匣子收进自己的虚鼎里,打横一抱,将傅辞放在了红鸾帐榻上。
“江冀,你想干什么,把定身术解开!”
“会解开的,毕竟定不住你多久。”江浮寒在乾坤袋里翻出捆妖绳,把傅辞的双手绑在榻栏上,“我也不喜欢定住你,全身僵硬得很,等下会难受的。”
“你疯了,松开!”
江浮寒的目光在傅辞身上流转,像在寻找什么,“先等我把你的灵力经脉封住,以免节外生枝。”
说完,他不顾傅辞激动的言辞,伸手在白衣胸口上摸索了一会,确定一个位置后猛施内力按压,就着按压点全力往一个方向力拖十寸,封上了傅辞一段经脉,暂时切断了灵力的运转。
傅辞被封脉的一瞬间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痛苦地低吟一声。
确认眼前的人在一段时间内已经没有办法念诀施咒,江浮寒脱下自己的外袍、蹬了靴袜上了榻,开始剥傅辞的衣物,一件一件往外抛去。
“住手,江冀!你住手!”
“我不。”江浮寒一刻都不停歇,道:“是你逼我的,你不是说我们没关系吗?肌肤之亲够吗?”
一间封闭的房里,修为被封,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劫难逃的感觉油然而生,傅辞吓得满额是汗,“江冀,你冷静些,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谈什么?”他剥到亵衣,由于被绑着的手不方便脱,便双指凝力撕拉毁了,“谈你要离开我,抛弃我是多么的名正言顺吗?我刚才就想明白了,今日不把我们的关系定下,来日我就算在世人前面怎么真情实意的,你都可以用种种理由借口回避我,唯独肌肤之亲,你否认不了!”
“江冀,你不要犯糊涂了,我们真的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当年你要是心横一些,我们早就是彼此的了,我现在不过是把我们没有做完的继续。”
傅辞明白江浮寒是因为此生一浮梦知道了当时在天际峰后山发生过的事,他没有在醉酒的情况下稀里糊涂把人给办了。
当时是因为尊重、也是因为太傲。
傅辞要的是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在一起,那才是最美好的方式。
而眼下江浮寒竟要霸王硬上弓,傅辞怎么甘愿?
“江冀,你住手,别让我恨你!”
“你我之间的恨不少,不差这一笔。”
傅辞还要继续再争,江浮寒却听不得了,“嘘,前辈,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没必要了。”
他抚过玉白的喉结处,禁了言,沙哑说道:“我只听你其他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
傅辞发出单声在抗议,江浮寒探身去榻边柜子里翻出一罐东西,里面是脂膏。
“不得不说这里一应俱全了,”江浮寒挖了一块,傅辞煞白了脸,听着他说道:“我知道,神族睥睨众生很是高傲,绝不会甘伏另一人身下,所以前辈你别生气,我想到了一个平衡些的法子,那便是我先把自己给了你,再把你占为己有。”
……
沉睡不知时光几许,江浮寒被一阵叫唤声幽幽扰醒,低头便看见傅辞还在深眠中,二人青丝铺满锦榻,被褥下四肢交缠,是他抱着傅辞没有松开过。
不想外面的叫唤吵醒了傅辞,江浮寒轻缓松开了他,起身捡起地上的衣物披上,走过满室断木残瓷打开了房门,只见是鸨娘一直叫着他们。
撤下了结界后,鸨娘赶紧上前,一瞧江浮寒衣衫不整,长发披身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又见他嘴角边的淤青血痕,说道:“呀,浮寒君这是被打了……吗?”还是被咬了?
江浮寒碰了下自己的嘴角,有些疼,是傅辞昨晚揍得那一拳,下手挺狠的,之前还咬了一口。
见鸨娘八卦地审视自己,便冷睨她一眼,“何事?”
鸨娘轻咳下,指着天空上道:“奴家无意扰您们清静,只是那封信诀已经飘了有一个时辰了,就怕是有急事找您们呢。”
江浮寒往上空看去,是有封信诀漂浮着,应该是被结界所挡没有及时进来。
挥手收来一看,是潇云子给他的回复,倒不是火急的事,说的是苏镜云已经接到,他们正往撼霄山走,回去后会把苏镜云交给景程真人管教。
玄宸没有找到苏镜云倒是让人松了口气,事情接下来怎么走,他要与傅辞商量。
“你们派人去撼霄山提银了吗?”
“派去了,还有两日便能去到。”鸨娘突然嗅了嗅鼻子,好香。
“到时付账没有问题了,你就安排那只小兽人也送去撼霄山,交给一个叫苏镜云的姑娘接管。”
鸨娘连声应好,“晓得了,晓得了。”
“还有,没有其他事不要来扰。”
江浮寒说完转身就关上房门,鸨娘本来想伸长了脖子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差点被关上的门撞塌了鼻子。
又是一个结界设下,她急忙跑出三尺外,自言自语道:“我的乖乖,怎么这么香啊,还香得这么特殊,我们觅宝楼好像没进货这种香料放进香炉里点吧?应该是他们自己带的,不行,我得赶紧去打听下这种香是什么香,买点回来备着,我们觅宝楼什么宝贝都得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