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云哇一声哭出来,看得出玄宸这回是真的要杀自己,连滚带爬地想跑,可惜怎么跑得了。
玄宸一下就掐住她的脖子,整个人提在半空中,苏镜云窒息,双手抓在玄宸手臂上挣扎,再加大二人之间禁制的电流。
电击之痛没有使得玄宸松手,他今天一定要得个答案!
远处,岐煊主仆正看着这场逼问的戏码。
“尊上,玄宸神君杀气很重,看样子是真的要下手了,我们不介入吗?”恶天问道。
岐煊风轻云淡,道:“不,就这么看着就好。”他盯着临死的苏镜云,接着道:“玄宸这副模样几人能受得住,不都得跪地求饶说实话了?可你看看苏镜云,别看哭着狼狈,骨子里还和以前一样傲着呢,跪都没跪过,反而一拔腿就要跑,这样的坏处就是找死罢了。”
恶天道:“尊上说的是,玄宸神君乃神皇之子,见惯众生俯首跪地,苏镜云是在找死。尊上,那我们是不是借刀杀人,让玄宸神君……”他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苏镜云的命不急,眼下看看人家的造化,要是被玄宸那厮杀了,我便风光大葬了,要是最后活着回来,我就关进笼子里。”
恶天却不赞同,道:“尊上,属下认为还是早点解决了苏镜云为好,如此一来您便能一统大业,早日向天界下战书!”
岐煊冷冷剜去一眼,“神魔之间的恩怨自上代时期就结下了,魔族迟早会再次出兵征战二天,苏镜云是除是留我自有定论,你僭越了。”
“下属该死!”恶天赶紧作揖赔罪。
岐煊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冷道:“行了,接着看戏吧。”
破庙内,玄宸一直没有放过苏镜云,一旁的咬咬炸毛呲牙,一下就跳扑到玄宸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被猛地一甩撞去残门上。
实在被电流烧得不行,玄宸甩下苏镜云,五指施法一吸抓过咬咬,“小畜生敢咬我,不知死活!”
见咬咬要被弄死,苏镜云咳得眼泪鼻涕横流,“不,不要!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为了自己活命,也为了傅辞活命,横竖都要说的,不如现在就说,她实在受不了再被掐一次,也不要咬咬被波及。
“说!”咬咬被掐住,喉咙里发出低呜声,可见力道有多大。
苏镜云喘着气说道:“我不是傅辞,而是傅辞的结契人。”
“结契人?”玄宸皱眉。
“对,你不是想知道藏书阁发生了什么吗?是我和傅辞进入了一间密室,里面有一本结契孤本……傅辞当年在苍击山被杀,真元四散却没死,可世人没人能看到他,他就用结契术与我结契,目的就是为了能行走世间去寻找真元,而我们去了天锦门就是为了拿到这本孤本方便日后断契。”
玄宸听后,陷入深深的疑惑,自言自语道:“结契术……难道是那一本?居然被他带下凡来了?不可能!那是神族的秘术,以他的身份还没资格拥有!”
苏镜云摆摆手,她可不想管他们这么多,“秘术被铁木精守护,我们拿走秘术后就被追杀,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结契术的重点就是结契双方都必须活着,还没有断契时有任何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活不成,所以!你若还想抓傅辞去干什么,就千万别再碰我一根寒毛,我要是死了,傅辞就会死,你要做什么都落空!”
玄宸没料想到真相居然是如此离奇,惊诧连连,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到底是信了,因为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禁制反应,连苏镜云没提及的一些细节,他一联想便是通透,于是又问:“傅辞现在在哪?”
苏镜云回道:“我不知道,我也在找他。”
她确实不知道,傅辞和江浮寒是不是离开了觅宝楼了,离开了是走哪条路线回来,现在走到哪了,只有天知道。
而且,玄宸要是知道江浮寒不单没死,还和傅辞重逢了,不知会不会怒火更上一层,毕竟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他们,见不得他们好。
“你会不知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玄宸扬掌要收拾她,却想起结契术的利害,愤愤罢了手。
“算了,只要你这个结契人在我手里,傅辞必须来见我。”
说完就把咬咬丢回去,苏镜云抱着撸了撸,对它说道:“吃了我几天的粮,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但是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小命虽保,她开始担心起来。
傅辞虽说也有神格,可真元未齐不会是玄宸的对手,而江浮寒就更不用提了,仙都没成,二人联手也没几分胜算吧?况且玄宸明明白白要傅辞去干一件他不愿意的事情,傅辞为了自己来见玄宸就是十分不妥的。
最重要的是,玄宸现在不敢杀她。
据此,聪明的人知道怎么选择是最好的,傅辞……很聪明。
苏镜云忽然生出一种他不会来的感觉。
她落寞的神情全数落进岐煊眼中,他不由笑了下,道:“期盼着,又失望着,人间这一遭来得有趣。”
恶天因为他们之间的对话神色显得严肃,“尊上,苏镜云还与玄慈神君结了命契,听起来是二人一死俱死,这……”这是天大的益处,只要杀掉其中一个,另一个也毙命,一下就解决两个敌患,实在是天助也!
恶天不敢再僭越,没有全部说出来。
岐煊却满不在乎地笑道:“结契术?有点意思。事情没查实之前,静观其变即可。”
确认已无戏可看,他转身化成火焰灰烬,带着恶天离开。
……
觅宝楼,鸨娘指挥着一干人在收拾椒新房,他们全部在外间进进出出,没有人敢踏步内寝处。
看着运出来源源不断似的残木瓷片,鸨娘的心在滴血,连空气里残留的香气也无法抚平创痛。
这两个人不是进去巫山云雨吗?怎么拆房子破坏成这样?
她将江浮寒请了出来,絮絮叨叨说着这个是黄花梨木的,那个是名家窑瓷的,江浮寒眼皮都不抬一下,大大方方签了账叫她赶紧把里面收拾干净。
鸨娘看他痛快,也痛快地叫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房里焕然一新,笑嘻嘻地看着布置好的一切,嘱托着可别再砸坏东西,临走前还特地往里间瞅了瞅,被偌大的屏风挡着,什么都看不到。
江浮寒坐在外间把玩着发穗,然后从虚鼎里拿出玉簪摩挲着,他知道现在不是回赠定情信物的时候,傅辞接过手只怕会下一刻就砸了。
安静中只能听见翻书页的细微动静,江浮寒收起东西绕过屏风,立在榻边看着傅辞倚在榻阑上看书,他未穿靴袜,脚腕上有一圈指腹大小的红痕,四五条交叠着,那是江浮寒失控没了自制力掐出来的,过了一天都还没消。
心底又生了点怜惜愧疚,“前辈……”
傅辞对他视若无睹、听之罔顾了一天,但是还有事情还需要解决,江浮寒决定和他谈一谈,有个对策。
“云儿已经被接回撼霄山,玄宸很快会找到她,我们下一步应该回去接她在身边,然后继续去寻找真元。”
傅辞冷着一张脸,翻过一页,“把我的真元交出来。”
江浮寒垂下眼眸,他不想交出去,傅辞一旦再恢复一些,就会消失得没影儿,天大地大他要上哪去找他?
上前单膝跪在榻边,江浮寒试图求和,道:“前辈,我们回撼霄山好吗?先接到云儿我们一起去找真元。”
傅辞却道:“你把真元交出来!”
江浮寒也发了狠,道:“我不,那是我竞宝买回来的。”
傅辞一把摔了书,“账是从天锦门出的,天锦门是我的,天锦门花的钱就是我的钱,你赶紧交出来然后滚,以后都不要相见!”
“你是铁了心要对我始乱终弃?”
“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哪来的抛弃?”
江浮寒起身,伤情万分,转身深吸口气,“既然你这么决绝,我无话好说,但是真元我不会给你,你也别想离开我半步,一会儿我们就收拾回撼霄山去接云儿。”
傅辞气坏了,“苏镜云是我的结契人,你掺和什么?我自会带她走下一步,而你就不要再耍无赖了,赶紧把东西还给我!”
“她是我徒弟。”
“笑话,拜师三跪六叩大礼都没行的,也就你敢张口就说是你徒弟,我可没承认她是天锦门弟子。”一个失忆的人连名字都是假的,入了天锦载册挺悬的,他要是一句不认,天锦门没人能认。
江浮寒也气恼了,“前辈!”
他们彼此都知道为什么他当初没让苏镜云行拜师跪礼,这会子却被傅辞拿来膈应,就为了撇清关系离开他。
傅辞躺了一天其实心里也急,他和苏镜云说好了取到佩剑就去汇合,却突发事故滞留了两日,都是那个死丫头造的孽!
他朝江浮寒伸手,“拿出来!那是我的东西!”
傅辞咄咄相逼,俨然一副教导时的严厉,江浮寒只是沉默,然后缓缓动了一下,正当傅辞以为他会像以前那般按照自己的话做时,哪知江浮寒只是捡起榻下的书放在回靠枕边,转身就出去了。
傅辞愣了会,收回了手,恼气一来又把书摔了出里间,撞在屏风上,然后那本可怜的书册在下一刻又被人施法送回榻上。
屏风外传来江浮寒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我说过了,有气冲我来,你现在封脉已经解了,要怎么打我都不还手。”
不还手,但他能往死里打吗?傅辞盯着那本书,就像盯着江浮寒,一样可恶。
只是片刻后他才惊觉,千年不见,眼前之人与昔日的少年青俊早已不能同日而语,干的事都能让他气昏头了,失了分寸乱发性子。
傅辞暗暗警告自己,他一定要稳住,修为暂时不占优势,可智计方面,江浮寒就算磨练千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椒新房的门开了又关,江浮寒匆匆进来,手上有信诀,对着傅辞定定说道:“玄宸闯进撼霄山把云儿抓走了。”
傅辞一听,立刻起身,可不消一会儿又倚了回去,“我们都不是玄宸的对手,抓了便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