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云,你的脾气这么多年都不改怎么行?明明很疼小四却总对他疾言厉色的,这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谁疼他了?从小就一个哭包,长大了还忘恩负义,一下就跟别人跑了。”执云不满道。
萧玲儿却戳穿了他,“小四下山还不是借机寻亲?你嘴上硬着说不疼他,那你当年去他寄养的农家里把那的人打个半死做什么?他吃的豆腐脑十次有八次是你去买的,偏偏自己不拿去要我和大师兄代劳?这些年我求了师尊多次要下山去见小师弟,你就没有去求过吗?”
她长叹一气,“你对他很好,希望他学有所成,然后带着他一起斩妖除魔,师姐可有说错?”
执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这个话题他不想再说下去。
“哎,你去哪呢!”
“大师兄让我陪小四去库房挑琴,去晚了免不得一顿数落。”
江浮寒现在是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加上独自行动时,常有女修上前搭话送物件被拒,然后当场哭泣,美人落泪,楚楚可怜,奈何江浮寒只是作了一揖就离开,话都不多说一句,这般清冷的行径在门中落下不少埋怨。
此后,他们决定尽量不让他独自一人,多一人在旁,女修们也会介意不敢上前来,尴尬的事情也就少得多了。
一时之间,掌门弟子要去习琴一事传遍撼霄山,到了琴课之时,外门峰的弟子们个个紧张不已,早早背着琴落座,坐姿笔直,正衣领的正衣领,抹发髻的抹发髻,擦琴的擦琴,尽管动作不相同,可眼睛一致直勾勾地看着室外。
课钟敲响之际,江浮寒出现了,学室内的温度微微下降,有丝清凉在空气中弥漫,他目不斜视地坐到最角落的位置,长袖一扬,从乾坤袋里化了一架古琴。
学室里都是刚入道的小弟子,一见此法,个个倒吸一气,肃然起敬,连教琴的老先生都对这位仙长不敢冒犯多看一眼。
“眼睛都往哪看呢!上课了,都认真听讲!”
这位老先生年纪大约五十多,是天锦门外请的古琴老手,江浮寒听景程说过,他是傅辞向门中推荐的,大抵是江浮寒揽活期间,傅辞去喝茶时欣赏到了琴技就顺口告诉了悯天真人。
于是天锦门很是干脆,直接派人请到撼霄山来教学。
学室里,弟子们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偷瞄江浮寒,也不怪如此,江浮寒这般境界已经到了可以收徒的阶段,外门峰的弟子很少机会见到内室弟子,更少机会与师门高手共坐一处,于是个个都心存期盼自己有好运降临,被江浮寒相中后收为弟子,一朝跻身内室之列。
可惜,江浮寒离了傅辞,整个人的朝气就失了一般,一双桃花眸里全是冷清,除了对着露华峰的四位,其他人都只是客套一下,对于眼前这些十几岁的小弟子,简直是身周皆是放空的状态,视若无物。
他很专心,既然是来学琴,就一心听着老先生的讲解,至于门外那些女修们偷窥的视线,他通通不放在心上。
又过三个月,因为能轻易扰乱课序,老先生迫不得已请示了上头,把江浮寒“请”出了学室。
该学的基础也学着了,不能去听课的江浮寒自便去了藏书阁给那的长老作揖问候,在万册书卷中寻了几本习琴教册学了起来。
景程特地抽时间下山去买了一架价值不菲、音色上佳的古琴赠与他,有琴相伴,江浮寒似乎忘却了修行,日日醉心琴艺。
萧玲儿皱眉叹气,执云从她身后而来,问道:“师姐怎么了?”
“我开始担心了,小四变了,离我们越来越远。”萧玲儿回头对他说道:“从前他还会与我们三个说笑几句,现如今修为比我们高却愈发沉默,还不时发呆,连剑也不练了。”
虽然得知小师弟得了一把折扇为武器,可是萧玲儿还是希望得空时一起练剑,这是以往他们从不落下的修行之一。
执云口气略酸:“看吧,我之前就说他不像话,鬼迷心窍,你还说我说重了!他天天想念故人,也不知当初下山可有这么记挂我们。”
萧玲儿翻个白眼:“在山下要是如此心不在焉的,恐怕除妖的时候早被吃了!”
执云不接话,直径走去被萧玲儿揪住耳朵:“小四在抚琴,你干什么去?”
“行了!”执云吃痛地要她松手:“大师兄说我们四个好久没闲聊了,明天晚上聚一聚。我这不是过去与小四说一声吗?”
此事萧玲儿也得了信,便松开手让他过去与江浮寒打个招呼。
到了翌日夜里,景程在露华峰一处凉亭内设了酒席,其他三人均在约定的时辰来到,很快酒过三巡。
一杯清酒饮下,景程感叹:“光阴匆匆,我已修真几十年,也做了几十年你们的大师兄了。”
执云笑道:“那是做我和师姐的大师兄,你做小四的大师兄才十几年。”
江浮寒闻言淡笑,拿起酒杯却一下顿住,慢慢放回桌面上。
他记得,傅辞说过要他禁酒的。
自家小师弟滴酒不沾,不言不语之态让萧玲儿心生担忧,她劝道:“小四,我明天去铸器坊挑一把好剑给你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舞剑可好?”
江浮寒轻抚桌面上的折扇,对着萧玲儿轻笑:“好。”
师兄师姐说什么,他都会应着。
一切好像还似从前,可就是有什么悄悄变化了,至于是什么,四人心里所思所想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