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问心事有突变,导致苏镜云晚膳没有赶上时间,她回到天际峰饿着肚子等江浮寒回来。
第三十三次长叹又伏在茶台上,苏镜云直嚷:“饿死啦——”
“忍着。”对付没有辟谷的饥饿,傅辞束手无策。
忽地,二人瞧见江浮寒从远处的花丛小道上清清落落走来,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他一踏进雅厅,苏镜云急忙坐正的身子,看着一碟碟饭菜被江浮寒从食盒里拿出来。
三菜一汤,苏镜云直觉不可思议,江浮寒居然会关心她的温饱?拜师除了之前提的好处,还能多被照顾,不错!
“谢谢师傅!”这声叫得又顺又响亮。
傅辞鄙视着,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爹,说的就是苏镜云。
可当苏镜云看清晚饭是清汤寡菜之后,脸立刻拉了下来,膳堂什么时候换菜色了?这么寡淡,没油没点咸味的。
江浮寒不管她什么神色,只管把筷子递过去,然后面无表情煮茶。
没什么滋味的菜肴,还得面对一张冰块脸,影响食欲啊,苏镜云用筷子夹了两口,吃得极慢。
傅辞一看台面上的菜色,默默别开眼,什么都不想说。
实在吃得不得劲,她起身跑回房里,回来的时候台面上多了一罐干辣椒,这是她前几日特地托雪怀去山下城里买回来的。
大把大把撒进菜里,苏镜云这下吃得津津有味。
江浮寒看着红彤彤一片,眉头打成死结,煮好的茶送去一杯,苏镜云牛饮一般干了。
这下,江浮寒像是不能忍受什么,长身而起离开了,离开时动作稍快,衣袖带起的风将瓷瓶里插着的花朵拂动,飘落了几片花瓣在茶台上。
苏镜云狼吞虎咽,探望远去的身影,嘀咕:“怎么走了?”
轻叹一气,傅辞低垂着眼睑,只有他知道,这几个菜全是自己的口味……
江冀,都确认身份了,你还在试探什么?
……
新弟子入门典礼十分隆重,校场上祭台高筑,徽旗长飘,青铜鼎中三柱擎天高香红焰,山中鼓声擂擂,振人心绪。
云烟缥缈,绿水青山间灵气腾然,撼霄山为十二灵山之一,灵脉充盈道生,置身其中将与自然大道应悟身心,踏上上乘修道之路的第一个台阶。
四位长老已在祭台两侧,神色庒穆望着台下列队整齐的弟子,时辰一到,莫忧晴便正声开口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天锦门的人,身入天锦,要坚守大道,严明律己,勤谨修炼,肩负救济苍生之责,斩妖除魔,不惧生死,不负天道恩德……”
众弟子屏息谛听,傅辞与苏镜云自然在列,只是苏镜云站着微晃脑袋悄悄地打瞌睡。
莫忧晴的教诲之词长篇累牍,整整说了一炷香才完事,随从弟子将点燃的清香分发下去,分到苏镜云时,那弟子见她垂着头迟迟不接,“云姑姑?”
鉴于苏镜云被江浮寒收入座下成为第十一代弟子,辈分比十二代的掌门还大,奈何是个毫无修为的新弟子,身份尴尬,所以门中已经传教下去,称她一声‘姑姑’。
苏镜云从短暂的梦中惊醒,脑子里一团浆糊,看人家要递香过来,正经了脸色接下,一抬头被莫忧晴狠厉的眼刀子戳中,恨不得把她戳成筛子。
傅辞早就看见莫忧晴暗中一直用余光监察小丫头,也不出声提醒,现在她自己发现了,就调侃说道:“你要是做错了什么,江冀就会被牵连,届时两人一起受罚,回头他还会再罚你一次,怎么说惨的人都是你。”
傅辞的话让她乖觉地俯首,恭敬地把香高举额前。
开玩笑,一个个都是狠角色,一下被罚两次,她准被折腾个半死不活的。
祭台上谢灵厢正在主持香礼,百无聊赖中傅辞突然发觉有几股视线落在身周,谨慎地四处张望,所有人一应低首持香,虔诚无比。
傅辞若有所思,没人能看得见他,所以是小丫头被探究视察了。除了台上最明显的莫忧晴,还有谁会这么做?
待典礼完毕,所有新弟子便去了外门峰的学室。苏镜云走在峰道上就受到众人不同的眼光,议论纷纷。
傅辞见状,道:“被江冀收入座下自然是万众瞩目的,一言一行皆被关注,幸好入门筛选时心术不正的已被问心镜筛下,这些人对你的性命应该威胁不大,也需要防止遭人嫉妒穿了小鞋。”
苏镜云当然知晓他的意思:“都是小虾米,你最顾忌的是江浮寒。”
“自然,除非他放下了怨恨。眼下除了江浮寒,还有一人需要小心……”
傅辞话未说完,他们身后便吸气声连连,还伴着几声难以抑制的惊叹,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别开了她集中去了某处。
苏镜云虽不喜自己成万众焦点,可自认为近期内整个天锦门没谁比她更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回过身去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她与傅辞不约而同地被定在原地,大惊失色。
一个白皙英俊的少年郎信步往学室走去,他身穿天锦服饰却比常人多生三分雍容气范,嘴角含笑撩云拨尘,如此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就连心高气傲、见识颇多的世家小姐也看得失了神。
大伙是被如此美貌气度吸了心神,傅辞却失了淡然,脸色从一见到此人开始就突变,嘴角无丝毫笑意,整个人戒备起来。
少年郎缓缓走近,经过苏镜云身旁时侧目望来与她对视一眼,唇边勾起一抹阴笑。
傅辞见状,眼眸黯沉地几乎成霾,苏镜云明显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面色煞白,那种眼神就像某种猛兽把猎物锁上了标记,时机一到便要将猎物咬断喉咙,扑食得尸骨无存。
傅辞咬牙道:“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