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灵凶煞,死者安宁。
寿全怔怔地问:“主子,这不是东风君建来做新房的吗?怎么会……”
潘慈盯着牛马石像背后的大门:“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他说完,率先一步往前走。
寿全握紧剑,走到了潘慈前面:“主子,地宫定有诸多蹊跷,您还是跟在寿全身后吧。”
潘慈没有推辞,寿全动作谨慎地推开大门,与方才拜天地和桃林的温暖截然不同,这里的阴森冷气扑面而来,令人头皮发麻。店内房梁柱子皆裹素,纸人纸马堆积在一条窄窄的路旁,大大的奠字以墨笔写在正里的墙上。
寿全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刚刚看到的红双喜跟做梦看到的一样。尤其是那些纸人纸马,五官俱全,越看越瘆人。
转眼看了一眼潘慈,见他还没退意,寿全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右手也握上了剑柄。
像走在林子里一样,只不过身边的不是树,而是苍白脸色、黑豆眼睛的纸人。它们又高又矮,或持拂尘或拿长剑,目不转睛地盯着行走于它们之间的活人。
寿全总觉得这堆纸人里有人在看他们,纸人太多也没办法一一检查,索性拉着潘慈快速通过这条路了。
空空荡荡的后殿中央,摆放着一副漆黑色的棺木。
寿全刚步下三阶台阶,被潘慈拉住。可机关已经触动,身后大门轰然关闭,潘慈脚下的台阶蓦地下降,寿全拉过潘慈,可自己脚下的地砖也一个一个陷落。寿全拉着潘慈用了轻功往前奔去,可地砖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前方的路已经变成深渊,他们无路可走了。
潘慈指着那副棺木道:“上到那里!”
寿全带着潘慈飞掠上去,稳稳地立在棺木之上,惊魂未定地看着周围的深渊。
寿全从腰间取出一块铜板丢了下去,过了许久才听到铜板落地的声音。
这是粉身碎骨的象征啊。
“主子,这可怎么办?”
潘慈背着手观察着殿中情况,片刻后,拽下寿全身上的玉佩问他:“这个多少钱?”
寿全也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是干什么,老实回答:“十两银子。”
潘慈淡淡一笑:“我觉得挺丑的,还是丢了吧。”
寿全摸不着头脑,看着潘慈将玉佩向左手边一丈的地方抛了出去,很快便听到玉佩落地的声音,寿全脸上浮现喜色:“那里并没有完全陷落。”
潘慈点了点头,丈量了一下殿内长宽,对寿全道:“此殿约十三丈长,八丈宽,以我们脚下棺木为起点,往左每隔一丈有一落脚点,共两个;然后往前有三个,再往右走。现在是未时,往右跳两格便能找到出路。”
寿全恍然大悟,摊开手掌道:“我知道了,是十二地支。”
潘慈闲闲地揣着手道:“现在就看你能不能带着我一步跃出一丈,还能落准地方了。”
“这要是都做不到,主子岂不是白养我了。就是要委屈主子一会儿了。”寿全信心满满,将潘慈胳膊架在肩膀上。
“主子,就算我踩空了,我也会把你扔到落脚点的!”
潘慈没有过多表情,抬抬下巴道:“别废话了,走吧。”
寿全架着潘慈胳膊,带着他一跃而起,跳入黑暗,然后踩到一块石柱之上。
第一步是从高处往低处跳,更简单一些,但后面可能是往低处也可能是平级,同时也会是往高处跳。
如果判断不好高度,很容易伤到腿,甚至撞上石柱而摔落深渊。
潘慈拍了拍他藏在胸口的钱袋,道:“把钱拿出来,探路吧。”
寿全还耿耿于怀:“主子知道可以用钱,为什么还要丢我的玉佩?”
“因为你的玉佩,太难看了。”
寿全委屈地撅了撅嘴,然后抛出一块铜板,清脆的声音刚传来,寿全就已经判断好高度,带着潘慈跃起了。
高、平、低、低、平、高……
寿全向出口丢出铜板,听到铜板落入了水中。两人相视一眼,最后一跳,跳进了水中。
这正方水池子不过一丈宽,寿全让潘慈先浮在水面,自己潜入水找出口去了。
寿全很快便找到了,两人一块下潜。寿全在前带路,潘慈跟在他身后。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潘慈的脚腕,他心中一惊,呛了水,吐出一串泡泡,被拖走了。
寿全游了一会儿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他心急如焚地往回游,都不见潘慈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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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邵蕴秀被按在肩膀上的手吓得失声尖叫。一看到是德全,恼羞成怒,跳起来捶了他脑壳几下:“你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德全也很无语:“所以邵小姐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你呢,潘慈不是让你去保护虞甘榛吗?”
“我放心不下公子。”
邵蕴秀耸耸肩:“巧了,我也放心不下他。”
“可是您来这里能做什么呢?这里可能会有危险,德全分不出精力保护您,您还是先回去吧。”
“我不。我是来帮潘慈的,你要是敢拦我,我就打你!”
德全不把她这毫无威胁力的话放在眼里,准备强行将她带回客栈。
邵蕴秀看出了他的意图,往后退了一大步指着他说:“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写信给我爹,让他派兵过来收拾你!”
邵蕴秀没有杀伤力,可她爹可是个危险的存在。德全自己的安全倒是次要,主要不愿意连累潘慈。
邵蕴秀见德全愣神,扭头就往地宫深处跑。
德全为了保护她,只能跟上。
邵蕴秀可没潘慈那么好的方向感和判断力,偏偏又是固执己见的,一点德全的话都不听,一个人乱走。走到最后不仅她晕头转向,连德全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德全无奈极了:“大小姐,德全虽不及公子聪慧,但也受过严格训练。您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德全走吧。”
邵蕴秀断然拒绝,完全不相信他:“我不,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骗回入口处。”
德全无语望天花板,关键是她根本没有判断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