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遇乐一脸惊恐：“甘榛妹妹！？你受伤了吗？怎么一身血！？”
虞甘榛这才想起来，白鹿书院就在香远城。她拉着魏遇乐的手，急切问道：“魏家哥哥，你有银子吗？可以借给我一些吗？日后我一定十倍奉还！”
魏遇乐哪会不帮她，付了银子后，大夫将玲珑带进房间开始给他治伤。
玲珑意识半昏半醒，只感觉有人解自己的腰带，猛地睁开了眼：“滚！”
大夫被吓了一跳，解释道：“我是大夫，是给你治伤的。”
玲珑攥紧自己的裤腰带，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虽然他重伤，但是执掌东厂的气势仍在，吓得大夫不敢妄动，出去搬救兵了。
“……他的伤从腹部到大腿，不脱裤子我怎么清理伤口、怎么上药啊？”
虞甘榛明白玲珑的心思，走进去哄他：“玲珑，他是大夫，眼里没有性别也就没有别的。你听话，让大夫给你治伤吧。”
玲珑有些低烧，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看了虞甘榛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会。良久，闷闷道：“伤口自己会好的。”
“玲珑你开什么玩笑？你当是手指被划了个小口子吗？伤口那么长，又沾了不少灰尘树叶，不好好处理会死的。”
“死就死。”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虞甘榛，她沉眸，加重语气又道了一遍：“玲珑，我说，你的伤不好好处理是会死的。”
玲珑不甘示弱，瞪着她，学着她的语气，还更凶了些：“我说，死就死！”
虞甘榛扭头对大夫和魏遇乐平静道：“你们先出去，把门带上。”
魏遇乐不解：“甘榛妹妹……”
虞甘榛抬了抬下巴：“先出去。”
魏遇乐和大夫出去了。
玲珑也不知道虞甘榛要干什么，稍稍坐起身，警惕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虞甘榛直接扑了过去，也不管会不会碰到他伤口，撕扯他的腰带：“不让大夫看？嗯？那到底是什么，连大夫都不能看？如果我看过，你就能让大夫看了对吧！”
玲珑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又浑身痛的不行，根本制止不住虞甘榛的动作，越发仓皇恼怒，也越发恐惧慌乱。
那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是一层层的瘢痕，是丑陋的伤口，是屈辱的残缺，是他死去的尊严！
是他宁愿死也不愿示人，更别说让她看。
“虞甘榛！虞甘榛！”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的名字，竟是这般咬牙切齿又颤抖脆弱，“你想让我死！你想让我死！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虞甘榛停下了手上疯狂的动作，抬脸看他，却见一行清泪从他眼里流出。
她从未见过他哭。
哪怕是年幼的他再被人欺侮殴打，也从未掉过一滴泪。
也许，这份隐秘的伤，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声音有些颤抖：“玲珑……”
玲珑紧咬下唇，闭上眼，刚别过脸，就被虞甘榛扳了回去。下一瞬，他的唇便被更柔软的东西覆上了。
玲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身体顿时僵直成了一块铁板。
虞甘榛的勇气只能支撑她落下这么一个短暂的吻，她通红着脸，抖着手说：“玲珑，我喜欢你。无论你是谁，我都喜欢你；无论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我都喜欢你。所以，你不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你好好活着，让我能多看看你，好吗？”
玲珑觉得自己被人强灌了一大坛酒，他喉咙里又呛又辣，痛苦的泪水从眼角不断滚落，却还在那般心甘情愿的吞咽着浓烈的酒液。
他眼角挂着泪，躺下了，看着床顶，好像已经完全醉了，连身上到处的痛都感觉不到了。只有一颗心还咚咚咚地跳着，越跳就越窒息，越窒息就越痛，越痛就越沉迷。
“……好。”
他也想多看看她啊……
所以，还是，好好活着吧。
玲珑醒来时是在魏家在香远城的住宅里，魏遇乐在房间另一边的小榻上睡的正香。
她不在。
这个认知让玲珑眼眸黯淡了些，刚闭上眼，门便被推开了道缝隙。魏遇乐听到门的动静，醒了过来。一歪头，看到是虞甘榛就连忙坐起身，整理身上的衣服。
虞甘榛怀里抱着一个饭盒，小声问他：“玲珑醒了吗？”
“还没呢，大夫不是说他下午才会醒吗？你别担心了。”
“我给你带了早点。”
魏遇乐眼中一亮：“甘榛妹妹用过了吗？”
“还没呢。”
“要不要一起？”
虞甘榛想了想，点头：“好，你先去洗漱吧，我去看看玲珑。”
魏遇乐在心里小小欢呼一声：“好的，那我们就在院里石桌上吃吧。”
虞甘榛目送他离开，抱着饭盒蹑手蹑脚地凑近床边，玲珑蓦地睁开眼睛，吓了她一跳。
“你醒了！”虞甘榛惊喜道，想到昨天的事，红了脸，嗫嚅道，“大夫说你下午才会醒的。”
玲珑对那个大夫还是有怒气：“庸医而已。”
玲珑说话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虞甘榛撇撇嘴，不跟病号一般见识：“漱漱口，吃点东西吧。”
虞甘榛任劳任怨地伺候玲珑收拾好，然后搬把凳子坐在床边。这时，魏遇乐笑容满面的便回来了。
虞甘榛拿出了两人份的早餐，把食盒递给魏遇乐：“魏家哥哥，玲珑吃东西不方便，我喂他吃一些。你先自己用吧。”
魏遇乐双手提着饭盒，迟疑道：“我可以等你一块的。”
“没关系，我喂玲珑时，顺便吃一些就可以了。”
魏遇乐脸上的笑已经完全不见了，他望了虞甘榛许久，发现她心思没有分给他半分，叹了口气出去了。
玲珑看在眼里，爽在心里。
虞甘榛将小勺里的肉粥吹的温度适合，朝玲珑嘴边送，嘴里还跟哄小孩一样：“玲珑，啊……”
她吹粥时低垂的眉眼，专注又柔软，一勺一勺慢慢地喂他，时不时拿手帕帮他揩一下嘴角。
玲珑双眼有一瞬失神，然后也垂了眼：“我以前生病时……我娘亲也会这般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