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流水无情
狗蘑菇2020-06-09 23:002,190

  虞甘榛愣住。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提及他的家人,让她心里百感交杂,安慰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潘家通敌叛国,尽管落得举家覆灭的下场,旁人听了除了唏嘘也没多少同情。

  但是,这灭顶之灾却是发生在她最喜欢的玲珑身上。

  “甘榛小姐也觉得,潘家落得如此下场是活该?”

  虞甘榛不敢看他,本想沉默以对,却发现玲珑一直盯着自己,在等她一个答案。她如坐针毡地动动屁股,然后道:“我,我不会这么想。但,但出卖国家总归是不对的……玲珑,对不起。”

  “何止是不对,简直是罪无可恕。”玲珑脸上挂着讽刺的冷笑,“太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罪臣之后总是最为卑贱,尤其是叛国罪的。”

  所以他刚入宫那几年无缘无故就会遭一顿毒打,只要不打死,就不会有人追究。

  “那既然不对,甘榛小姐为什么还要帮我?”

  虞甘榛搅拌了一下碗里的肉粥:“玲珑那时才九岁,什么都不懂,玲珑只是个受害者。”

  家破人亡,没入奴籍,阉割入宫,任人欺侮……

  别人说他都是罪有应得,她却心疼的说他是受害者。

  玲珑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他别过脸,紧闭着双眼,知道玲珑这辈子都离不开她了。

  虞甘榛看着玲珑,总觉得能生养出这么好的孩子,潘家不该是会背叛国家的人啊。她压低声音,问:“玲珑,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你的父母其实没有叛国,而是被人陷害?”

  玲珑摇头,平静的神色下是浓重的痛楚:“我查过了,证据确凿,没有第二种可能。”

  虞甘榛哑然,继续给他喂粥:“玲珑以前是叫什么名字?”

  玲珑回忆了片刻,黯然神伤:“我叫潘慈……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无人提及了,连我自己也快要忘记了。”

  虞甘榛喃喃自语,重复了几遍,笑颜逐开:“没关系的,潘慈这个名字,我会帮你记得的。”

  虞甘榛喂玲珑吃饱后,取了手帕想给他擦拭嘴角。玲珑躲了一下,被她扳住肩膀:“别动。”

  将他嘴角那一点水渍擦去,她的手指隔着光滑的布料,轻轻按压他的唇。

  两个人的记忆都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傍晚,想到她愤怒又疯狂的举动,想到那个突然的吻,还有那一番表白。

  虞甘榛跪坐在床边,比他高出一截,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看他的骄傲的瑞凤眼中稍纵即逝的慌乱和无措,看他强装镇定、紧抿的薄唇。

  她总是看不懂玲珑在想什么。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对玲珑来说应该是很重要、很信任的人,他对自己的独特的好、醋意和笑容不仅仅是出于恩情这么简单。可是,每当她想再靠近他时,他就会冷硬着脸色将她推开。

  “玲珑……你的唇,真的很柔软。”

  玲珑心跳都漏了几拍,略有些仓皇地别开脸:“甘榛小姐……您请自重。”

  虞甘榛恼怒地摔下手帕,瞪他半晌,又软着声音道:“玲珑,那天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玲珑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不住颤抖。

  “玲珑,我喜欢你……你呢,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他闭嘴装死,虞甘榛手握住他的手,好声好气地哄他:“玲珑,好玲珑……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甘榛小姐,你可知你所言、所喜,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吗?”玲珑转头觑她,目光清明有力,像是在恐吓,“你可知若你当日所作所为被他人知晓,会给你我带来多大的灾祸吗?甘榛小姐身份尊贵,年纪尚小,无人会过多责难你,但今后怕是无人敢迎娶你,你的父亲、哥哥都要为此蒙羞。至于我,虽握有三两权力,但也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贵人一怒,玲珑便是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走上黄泉路了。”

  这些虞甘榛不是没想过,办法她也想好了:“既然为天下所不容,那不让他人知道不就行了吗?玲珑,我们把彼此藏在心里。还和以前一样,你在宫里,我在宫外;我常进宫去看你,你也多从东厂出来见见我;我许你对我说喜欢,你也得听我对你说喜欢。”

  玲珑摇头:“甘榛小姐,您总是要嫁人的,若心里装着他人,对对方何其不公平?”

  虞甘榛睁大眼睛:“谁说我要嫁人的?我就不嫁人,也就不会对谁不公平了。”

  她还是没长大。

  她不懂的东西,还是有很多。

  玲珑苦笑连连:“甘榛小姐,别说傻话了。您是玲珑的救命恩人,玲珑对您只有感激。玲珑从泥沼走到现在不容易,您安安生生做您的世家小姐,放玲珑一马吧。”

  虞甘榛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一腔热血的表白却撞了个头破血流。

  这跟她预想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他们都不曾挑明过,但虞甘榛清楚地知道玲珑对自己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比恩人更亲密,比朋友更有占有欲。

  但她也明白,她与玲珑之间隔着诸多。她可以接受并等待玲珑的怯懦,却不能强求玲珑和她走一样的路。

  玲珑给福全传了他和虞甘榛都安然无恙和他们五日后回去的消息后,乱成一锅粥的瑞宁宫和虞府这才安静下来。

  虞甘榛一个人无聊极了,每天除了喂风筝,就是在宅子里乱晃悠。

  她摸着风筝顺滑的鬃毛,看着它清澈明亮的眼睛,特别想念虞清桦。

  母亲离世,父亲愈发严肃,她能够撒娇倾诉的人,也只有虞清桦了。

  “风筝……哥哥说,你的眼睛特别像北疆的盐湖。为什么是盐湖呢?我们风筝明明是个小甜豆……风筝啊,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北疆看看到底像还是不像,怎么样?”

  风筝嚼着青草,也听不懂小主人在说什么,只是眨眨眼睛,往她身边蹭了蹭。

  虞甘榛忽然就落下泪来,抱着马脖子哭了起来:“风筝……为什么会这样……他对我那般亲近那般好,竟然只是感激?他竟然,让我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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