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之日，屋顶路边的积雪已经被北风吹得坚硬。姚照生辰宴也给虞甘榛发了邀请，潘慈牢记跟虞甘榛的约定，举着请柬问她：“姚照的生日宴，你要不要去？”
虞甘榛正一个人玩投壶，闻言兴致缺缺：“要我去给姚照庆生，你不怕我送个钟过去？”
潘慈轻笑一声，拿过一根箭，随手一投便投进了细小的壶口中，笑容盈盈：“那你就乖乖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嗯。”
虞甘榛目送潘慈离开，看了一眼被潘慈随意丢在桌上的请柬，沉沉地叹了口气。
潘慈带着贺礼去了王府。府内华灯初上，锦衣贵客于潋滟灯光和月色中穿梭。他将贺礼交给福全去登记，自己顺着路去见姚照。
幽深花园，昏暗灯光，女人凝脂般的肌肤泛着象牙白光。女人阵阵的喘息声如同花朵一般，盛开在凋零的花枝上。
潘慈认出了这个声音主人是谁，转身往回走。
他是万万没想到，姚照竟然胆大包天到把后妃带出宫玩弄。
东方丹阳放浪至此，也是在他意料之外。
潘慈立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之外，像是重新捡回了玲珑的身份，但是隐于角落与黑暗确实能让他更为专注地思考。
东方丹阳欺骗虞甘榛玟珠的事，究竟居心何在？
他待会儿，要不要亲自去问问东方丹阳。
“潘慈，你在想什么？”
潘慈回头，看到笑容餍足的姚照，拱手：“宣王，生辰快乐。”
一个出宫建府的机会，一个封号，一座王府，这就是姚晚山送给姚照的生辰礼物。
“多谢。”姚照张望着寻找虞甘榛的身影，“虞小姐呢？没有来吗？”
潘慈点点头：“宣王生辰宴，甘榛小姐的确应该亲自过来送上祝福。但是今夜来的大多是达官显贵，虞小姐一个都不认识，还着实不喜欢这种场合，臣就没让她过来。”
姚照无所谓地耸耸肩，忽然伸手去碰潘慈的肩膀。潘慈想到了方才撞见的交欢，总觉得他的手上还沾着什么东西，快速地躲了一下：“宣王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邵蕴彤这个人？”
这个女人的名字，怕是无人不知：“镇国大将军的亲侄女，与潘慈同期的女状元。”
“她官阶虽没有你高，但是凭借着镇国将军的关系和人脉，总是指责本王行为不检、男女关系混乱，阻挠我出宫建府。”
潘慈心想，说的很对啊。
“一个女人而已，头发长见识短，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就觉得自己比天地还要大了？这特权是男人给女人的，不开心了随时都能收回。”姚照冷笑着，“等本王登基，定要废除女子为官的陋习。生育和伺候男人才是她们该干的事，一日日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姚照见潘慈不言语，问他：“你觉得本王的想法如何？”
潘慈笑笑：“宣王说很对，朝堂和天下本就是男人驰骋的地方，女人掺和进来的确碍事。”
姚照听潘慈这样说，笑得更加意味深长：“那邵蕴彤生的很是年轻貌美，到时候，让她给你做妾。”
潘慈不是傻子，听得出来姚照的话里有话，但笑不语。
“走吧，陪我喝几杯去。”
两人去了内院，姚照平日里交好的几人已经吃喝许久了。姚照落座，稀松平常的几杯酒喝下肚，突然腹中剧痛，还开始口吐白沫。
潘慈当机立断是有人下毒，虽然他也很讨厌姚照，但是现在姚照还不能死。他立刻派福全去请大夫，让王府的下人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大夫很快就来了，催吐之后服下解毒药丸，总算保住了命。
姚照昏迷不醒，他的好友石宇觉得自己应该担起保护朋友的重任，质问道：“到底，到底是谁下毒害我兄弟！？”
潘慈看石宇只会说空话，语气平淡地提议道：“可以把负责宣王酒水的人，带上来仔细问问。”
负责酒水的小厮矢口否认，最擅长审问的潘慈凑到他耳边低语两句，就把他吓得屁滚尿流，全盘托出。
“……是一个女人让我把药放进王爷酒里，她说是催情药，小的真不知道那是毒药啊！”
潘慈又问：“那女人是谁？你可记得她的相貌？”
小厮连和潘慈对视都不敢，吓得两股战战：“她带着面纱……小的没看清她相貌。”
“没看清？凶手抓不出来，你的罪名可洗不清了。”潘慈忽然看到西厢房房门被人打开一条手掌宽的缝，他与里面人对视一眼，皱起了眉头。
东方丹阳。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同时，小厮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西厢房大声道：“我看到她进了那里！”
潘慈脸色微沉，如果被别人发现东方丹阳深夜在宫外，还是儿子的府里……
他不敢再往下想，将小厮一脚踹到，下令：“胡说八道，来人，拖下去关起来。等宣王醒过来再审。”
小厮拼命反抗，扑倒在石宇脚边：“石公子！他品阶低他没有能力分辨真假，但您一定能够看出来，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啊！”
石宇本就因为潘慈抢了他的风头而暗自不爽，现在被这小厮这么一通夸，神清气爽：“我当然知道你所言是真。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看看，那房间里到底有没有你说的蒙面美人吧。”
潘慈一边示意福全偷溜进去喊醒姚照，一边挡住石宇的去路：“石公子，这毕竟是宣王府。宣王不在，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了，只怕宣王那里不好交代啊。”
石宇用力推开他：“我与宣王多年友情，不过是一个房间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倒是你，几次三番阻挠我，难道你与那女人是一伙的！？”
石宇反手推开大门，里面果然坐着一个女子。
柳眉杏目，雪肤乌发，看的石宇一愣。
潘慈紧跟其后，看清房中人面目，如受当头一棒，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