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甘榛想着开小灶,姚端也担心虞甘榛会开小灶。第二天,姚端就去了潘府。
虞甘榛正坐在潘慈的书房里聚精会神地看书,看到姚端过来,很是警惕:“我不回去!”
姚端还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婢女,直接将虞甘榛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虞甘榛:“???”
她恼怒地瞪着姚端:“沈大哥!你到底要做什么?今年大年初一,我要留在潘府陪玲珑过年!”
真是个没良心的。
姚端冷冷回道:“下午潘慈自会进宫为我们讲课,到时候你一样能见到他。”
“不行!我就要留在潘府!”虞甘榛挣脱不开,求救的目光投向潘慈,“玲珑,你帮帮我……”
潘慈刚想开口,姚端就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阻了他的话:“虞甘榛,你要是希望赌约生效的话,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咱俩完全公平地竞争。”
虞甘榛不解:“我留在潘府,怎么就不公平了?”
“你留在潘府你就能和潘慈朝夕相处,就是晚上做梦也能问他问题,让他解疑。而我只有下午那一个时辰,你说这公平不公平?”姚端紧接着一句,让虞甘榛无法再狡辩,“你可别跟我说你没有这个打算,我可不信。”
虞甘榛目光有些躲闪,她确实抱着这样的心理,她故意撒着娇刺激他:“哎呦沈大哥,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不过是和潘慈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不一定就能学的更好啊。连这个你都要防着我,你就那么底气不足吗?”
姚端可不吃她那一套:“少在我这用激将法。赶紧跟我走,不然直接把你架回去。”
虞甘榛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潘慈:“玲珑……”
潘慈也无可奈何,帮她将书整理好:“没关系,每天下午我都会去的。”
姚端自鸣得意,把心不甘情不愿的虞甘榛拖了回去。
每天下午一个时辰的答疑,两人一人半个时辰。但虞甘榛和潘慈感情特殊,总会有另外的时间单独相处。
以前的单独相处就是耳鬓厮磨、互诉衷肠,现在的虞甘榛是抓住私会的每一刻来跟潘慈聊文章。
她还没得意几天,姚端就发现了这个漏洞,坚决反对两人私下约会。
虞甘榛很是无语:“沈大哥,我和潘慈是伴侣,是爱人,你不能这样做。”
“什么伴侣爱人,父母命、媒妁言皆无,而且你别忘了那道圣旨。”姚端隔空点了点虞甘榛,“今后你们任何时间相处都要在我眼皮子底下,也希望你们能发乎情止于礼。”
虞甘榛瞪着姚端,发现这个厚脸皮的完全不看她。她一气之下踮起脚尖吻上了潘慈的唇。
姚端看的目瞪口呆,然后连退几步背过身去,恼道:“虞甘榛,我说了,发乎情止于礼!”
虞甘榛还搂着潘慈的脖子,转头道:“我已经很克制了啊。”她仰头看向潘慈,目光澄澈深情,“玲珑,你说对不对?”
潘慈可没勇气掺和这两人之间的争斗。
虞甘榛嘻嘻一笑,又吻上潘慈的脸颊,余光却一直在注意姚端的动向。
姚端听不到背后动静,稍稍转头一看,便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他羞恼极了,说了句无耻,便拂袖离开。
虞甘榛看姚端真的离开了,连忙把潘慈拽到桌前,问他:“千万不能让沈大哥知道,我私下偷偷看了很多书。不过我不理解的地方越来越多了,你快来给我讲讲。”
潘慈被她按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抬头看她:“甘榛小姐,一口吃不出一个胖子,你要是操之过急,只会给自己徒添负担和压力,适得其反。”
虞甘榛有些迷茫:“啊?那该怎么办?”
她垂头丧气的:“怪不得我总觉得自己越学越乱了。”
“你就放宽心,按照我给你列的计划学就可以了,我会帮你控制好进度的。”潘慈握住虞甘榛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两人气息瞬间交缠升温。
“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地放松一下心情。”
“可是……我要是没考过,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虞甘榛苦着一张脸说:“玲珑,我实际上很害怕……如果我失败了,定会让你失望,我们也要一直分离。我害怕到……连如何放松心情都不会了。”
潘慈心口泛起丝丝酸疼:”我怎么会对甘榛小姐失望呢?“
那一个吻,能否让她轻松下来呢?
潘慈抱住虞甘榛的腰,吻上她的唇。
轻吻定君心,深吻慰风尘。
姚端刚学了几个月,就觉得自己已经才高八斗了,所做文章更是精彩绝艳、力压群雄。他在考试前给自己弄假身份前,还在担心他这样做定会把别人挤掉,相当于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很明显,他想的有点多。
他连乡试都没考过……
潘慈摇头叹息,姚端还是有些傲慢,眼高手低,写文章更是容易过多地抒发胸臆,跑题能跑到大草原上。
他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另外一个学生。
虞甘榛四平八稳地过了乡试,然后得意洋洋地嘲笑姚端,然后自己依旧没过会试。
两个被严重打击到自尊心的人算是同病相怜,一块坐在屋檐下唉声叹气。
潘慈也想叹气,看来他的确没有做老师的天赋。
“两位,明年可以再战。”
姚端有气无力:“太累了……”
其实潘慈也不建议他再考。
为臣之道与为君之道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姚端为了科举看了这么久的书,也算是对为臣之道大概了解了,也没必要再往深处学。
要是学混了,那可就麻烦了。
潘慈看向虞甘榛:“甘榛,你呢?”
虞甘榛气若游丝:“再一再二不再三,我的心已经碎了。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进考试院了,我要抑郁了。”
潘慈点点头,坐在她身边,安慰她:“没事。甘榛小姐已经很棒了,那么多女子连参加考试的勇气都没有,甘榛小姐却能进入会试,比一般女子勇敢还聪慧。”
虞甘榛被夸了,心里美滋滋的。刚想拉着潘慈单独去玩,就听姚端怨气满满地说:“潘慈,为什么同样是名落孙山,你对朕却一句安慰都没有?”
虞甘榛回头看着姚端,一脸莫名其妙:“沈大哥,你乱吃什么醋。”
姚端这才觉得失言,气冲冲地别开脸。
其实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姚端对潘慈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观。
他相信潘慈是能够放下自身缺陷去无私为民,而不是一抓住权力就大肆为自己谋私的鼠目寸光之徒;相信他不是利欲熏心、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佞之辈;更相信他对虞甘榛的喜欢从来都不是阉人的自尊心、占有欲作祟,而是尊重、深爱,甚至是成全。
姚端已经完全把潘慈当作自己人了,也希望能在失落时,得一句安慰。
但是这个重色轻帝之人竟然什么都没说!
好,他也知道潘慈是那种心思深重、鲜少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但为什么到了虞甘榛那里他就一肚子的鼓励安慰,能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
他发誓他绝对没有酸,他只是看不起这个被虞甘榛糊了眼的狗男人而已!
潘慈却定定地盯着姚端看。
姚端被他看的手足无措,差点就要暴走骂他了。潘慈微微一笑,道:“陛下愿屈尊降贵参加科举,想必是为了亲身了解科举制度中存在的各种问题和漏洞,以期日后改进。如此事必躬亲,真是汉云上下的福分。”
姚端愣住了。
额……他有这种想法吗?
潘慈当然知道他没有,不过是想借此点醒他,也给他一个台阶下。
姚端明白了潘慈的良苦用心,内心顿时五味陈杂。沉默良久后,他说:“潘慈,谢谢你。”
天子之感谢,潘慈受宠若惊,不过这还没有结束。
“还有,对不起。”姚端抬起眼眸,带着诚恳的歉意看着他,“朕以前不该那么羞辱你、猜疑你,朕向你道歉。”
别说潘慈,连虞甘榛都觉得惊讶。
潘慈心中一动,摇了摇头:“陛下不必向潘慈道谢或者道歉。无论是陛下您还是臣,也不管是您的羞辱或者猜疑,都只是负起了自己该负的责任,是理所应当的。”
姚端觉得轻松了些,又失落了起来。
只是君君臣臣而已……吗?
虞甘榛也有一个问题:“所以,沈大哥,咱们都没达到自己立下的目标,该怎么办呀?”
姚端没好气道:“走走走,赶紧走。真以为皇宫想养你这么个好吃懒做还脾气大的大小姐吗?”
虞甘榛又问:“那那封圣旨呢?”
姚端走进殿内,拿出姚晚山留下的遗旨,丢给她:“赶紧走。”
虞甘榛眉开眼笑,拿着那封圣旨对着潘慈又笑又跳:“玲珑,快跟我一起去收拾行李!我们今天就回潘府!”
姚端看着虞甘榛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更难受了。
虞甘榛跑出老远,冲他挥手:“沈大哥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