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甘榛带着寻梅正要往暗光处走,天地陡然一亮,两人回头看去,发现那边火光冲天。魏遇乐也不藏着了,匆匆跑过来:“甘榛,着火了!”
虞甘榛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有些慌乱:“怎么办?”
魏遇乐冷静了些:“那边叔叔会处理的。你们跟我走,我先带你们出去。”
出去才知道是东边有一小孩顽皮,把走马灯推到了,点燃了周围的花灯。处理不及时,导致火势越来越大。
虞甘榛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福全一手提着一个小孩从里面走出来,满脸黑灰,怕是仗着功夫好,进火场救人了。
福全一出来,来不及放下手里的小孩就东张西望,看到虞甘榛,焦急地问:“甘榛小姐,督主呢?”
虞甘榛一怔:“他也来了吗?”
福全这才把不停扑腾的小孩放下,快要急哭了:“督主说他先走,让我进去救人,可他哪里去了?”
虞甘榛看着场内熊熊大火,拨开福全就想往里冲。
魏遇乐拦住她:“甘榛,你干什么!?”
“他还在里面!”虞甘榛急得眼中含泪,“一定是烟太大,他昏倒了,或者被花架砸中了,我要去帮他!”
“甘榛!这么大的火,进不去人的!”
就算能进去,耽搁了这么久,人早就烧成灰了。
“那我也要去!”
如果他真的是被困住了,他看着大火和不断逼近的死亡,心里会有多恐惧无助?
她不能,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他。
虞甘榛正挣扎,有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要去哪?”
玲珑外衣不知所踪,瓷白的脸上沾了些灰尘,眉目依旧如画般秀丽。他见那几人只是如见鬼一般看着他,却不应他的话,心中疑惑,转头看向福全吩咐道:“福全,你去东厂叫些人,一部分帮助魏家清点人数和后续的赔偿事宜,一部分来帮忙划隔断带。”
火势太大,天气又干燥,很难扑灭大火,只能划出隔断带,让大火不在蔓延,避免更大的损失。
玲珑见福全半天不动,皱眉:“你是准备等火蔓延到皇宫再去找人吗?”
福全这才回神,应声后匆匆离去。
玲珑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虞甘榛,鼓起勇气询问道:“甘榛小姐,您没受伤吧。”
魏遇乐现在也不忘帮玲珑,扯了扯虞甘榛的袖子:“甘榛,玲珑问你话呢。”
“多管闲事!”虞甘榛甩开魏遇乐的手,跑开了。
这句话是在教训玲珑,也是在骂她自己。
魏遇乐可不清楚女孩子心里的弯弯绕绕,替玲珑尴尬,又想到自己被这场大火阻碍地告白,同着玲珑一块忧伤叹息。
当寻梅追上她的时候,发现她哭的满脸泪水:“小姐怎么了?是被大火吓到了吗?”
虞甘榛趴在她肩头流泪:“寻梅……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寻梅抚着她的背哄她,自责道:“是寻梅没用,连小姐流泪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
虞甘榛仰起脸,让寻梅帮她把眼泪擦干净,拉着她的手,带着鼻音小声道:“寻梅,不要告诉爹爹我哭过的事哦。”
“寻梅是小姐的人,不会乱说话的。”
“嗯。”虞甘榛的小鼻音可爱极了,她点点头,“那我们回家吧。”
翌日,玲珑和几位皇子、礼官一同送姚泽他们出京城。
姚泽虽然没少在天宁国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心里却不甚舒畅。
他来天宁的目的有许多,最重要的两点便是探听天宁虚实和各地的军事防备力量。第一点,他心里已经有了计量,但是派出去的探知天宁军事防御的探子竟无一生还。
只有一个人吊着一口气送出了最后的消息,只有两个字,东厂。
东厂。玲珑。
姚泽宛如毒蛇般的眼神掠过玲珑清冷的脸,舌头顶了顶侧颊。
天宁国不堪一击是真,但有这个人的存在,如果不速战速决,嘴边的鸭子就能起死回生,扑腾着飞走。
玲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行列里唯一一辆马车前,虞甘榛正在跟玟珠道别,她哭的梨花带雨,却不见迟迟不见玟珠下车。
她都不觉得难堪吗?
玲珑暗自心疼,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符,递给了马车边的侍女。
玟珠都这个态度了,她还那般痴痴傻傻地对她好?她识人的本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步一些?
玲珑忽然觉得脑壳疼,愁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虞甘榛立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逶迤远去的队伍,握紧帮玟珠求来的金符锁,只希望玟珠能够平安、幸福。
寻梅道:“小姐,已经看不到了。得去歇山寺了,今天不将锁锁上松枝,金符就没用了。”
虞甘榛点了点头:“走吧。”
挂好金锁,已经中午了。两人在庙里吃了斋饭,然后提着水桶去给松树旁的水缸注水。
水井与松树的距离很远,虞甘榛为表心诚,不让寻梅插手。自己提不动一桶就提半桶,多跑几趟。当半人高的水缸装满水时,她累的站都站不稳,从未干过粗活的手也磨出了几个水泡。
寻梅看着心疼极了,抹着眼泪说:“小姐用心至此,树神一定能听到您的祈祷,保佑玟珠公主的。”
“希望如此吧。”
虞甘榛休息了一个时辰,才有力气下山。
可直到晚上,虞府都没等到自家小姐回来。虞归派出的家丁一路往歇山寺寻找,在山路上找到了被打昏的寻梅。寻梅被救醒后,一问三不知。
宫门已关,虞归只能送信进东厂求玲珑帮忙。不出一炷香时间,东厂番子全部出动找人。
玲珑将寻梅叫来,详细问了几遍,确定虞甘榛是被人盯上了。
但会是谁呢?
虞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谁,会连累虞甘榛。
左边寻梅抽泣,右边虞归苦思,玲珑坐在正位上,合着双眸,脑子里一遍遍筛着朝中的人。
按理说,朝中所有人最近都忙着汉云太子的事,朝廷风平浪静的。这时候怎么会有人为了报复虞归,绑架虞甘榛?
玲珑猛地睁开眼,捏碎了手中的小杯。眼神示意福全附耳过来,压低声音道:“传信寿全,命他速速确定姚奕位置。还有……”